“你今日为何帮我?”
树后出现一人,正是今日大殿上的主人公左时越,金若棠对于左时越的出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她就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离开宴会的时候,她特意往左时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她看不见的死角,可是她也知道,左时越是能看见的。
少女露出明媚一笑,娇憨惹人怜爱,只不过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总不会是因为你好看就是了。”
左时越笑着上前,本想摸一摸小兔子的脑袋,却被金若棠巧妙地躲了过去,“男女授受不亲,我帮了你,可不是来叫你非礼我的。”
他听闻这话,微微挑眉,“白日里,金夫人还说金小姐不懂欢喜一词,倒是不属实了,你竟然连非礼一词都知晓,可见不是一般女子。”
金若棠觉得古怪,看着左时越的眼神也充满了古怪,看着他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嘴角似是不受控制地也跟着扬了扬。
他将小兔子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心情颇好。
“我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我也不需要你知恩图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左时越似笑非笑地看着金若棠,“真不需要我回报吗?我可以以身相许的。”
她一听到这话,顿时慌了慌,脑海中回想起二人前世大婚的模样,她还记得他掀开自己盖头时的模样,虽然算不得上是疏离,可是眉眼之间定然不是这般生动欢喜的。
他们的前世,是细水长流。
想到这里,她后腿了几步,一时不察正好踩在了露出来的树根之上,飞扬的裙摆划过好看的弧度,再次睁眼已经落入了某人的怀中。
“你放开我!登徒子。”
“小兔子,你就那么怕我?”
左时越能看见金若棠眼眸中的戒备和疏离,他不明白一个想要救自己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戒备和疏离这个态度呢?
“到底是谁想让你救我。”是你为之祈福的那个人吗?左时越没有问出口,对一个孩子进行逼供什么的,他做不来。
将金若棠的身子扶正,他蹲下身子掸了掸金若棠裙摆上沾染的灰尘,语气冷淡地说道,“下一次别
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虽说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可是你到底是受了我的连累,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定然不会连累你的名声。”
左时越的动作自然,再加上金若棠的恍神,她竟然没觉得这动作和姿态有什么不对劲。
“不用了。”
“我姐姐的事情,也谢谢你,左家欠你人情,你若是有事,来左府找我。”
随后手中就多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刻着时越二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脑袋上多了一份重量,耳旁响起一声轻笑,“小兔子,下次见面带你吃糖葫芦。”
微风下的呢喃,足以叫某人心跳如雷。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若棠站的笔直,膝盖隐隐作痛,但是她未曾开口辩解一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还没有想好借口,重生此事太过于荒谬,她已经不会再宣之于口了。
金老爷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大声说话,“金若棠!平时见你挺聪慧的,怎地今日就这般傻?皇上明摆着是要拿左时越开刀,你倒是好,自己冲了上去。”
“爹爹。”金若棠直直地跪了下去,“今日是我的错,可是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那左小将军曾经在佛祖面前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金老爷叹息一声,坐在椅子上,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出了一个聪慧且可爱的女儿,他也不想如此对待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半句都没有谎话?”
“没有。”
“那左时越当真是在上上个月就在京都郊外了?”
“我见过他。”
又是一声叹息,金老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最近你便在家中练武,那礼佛也暂时搁浅,不要去了,等风波过去了。”他起身扶起金若棠,心疼地说道,“我儿啊,叫你受委屈了,其实你不说也无事的,左家到底是百年大家,即便圣上要拿他开刀,有左老夫人在,左时越不会有事情的,只是可怜我们若若了。”
“爹爹,我不后悔,那我先回去了。”
“去,早点休息,若是不开心,爹爹派人去跟白彦说,明日便不练武术了。”
金若棠摇了摇头,“爹爹,我真没事,而且我还答应了娘亲,
不会以任何理由不去练武的。”
“随你,我去看看你娘亲,她今天也被吓得不清。”
“是。”
灯火摇晃,她将屋子里侍候的人全部遣了出去,偌大的闺房里只有她和一盏灯火。
她拿着金剪刀拨弄那摇曳的灯芯,思绪忽地回到了宫中那棵槐树下,耳畔的轻语还有脑袋上传来的温度,隐隐约约叫她想起了前世的相处点滴。
他总是克制的,却又是有趣的。
她总能从他的口中听见许多有趣的事情,大多数的时候他都爱抚着她的头发低喃,呼吸吹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痒的。
若说她前世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给左家留下一个后代。
也不是她不能,她不想,而是左时越不想。
他偷偷喝药的事情是在他身死的前一年被她偶然看见的,她还记得他那时温柔地看着自己,告诉她说,她身子较弱,此时还不适合孕育孩子。
再等一等,等一等。
可是她最后等到的不是孩子的喜悦,是他的灵堂。
他是将军,却死的憋屈。
吊唁的人无一不是来看他的笑话的。
几人真心,她不知道。
满是嗤笑的灵堂,她不敢踏入。
她怕天上的他看见如此怯懦的自己,会失望,会憎恨她。
眼泪默然划过脸庞,她接过一滴放入嘴里,是咸的。
嫁入左家数载光阴,她竟然没有一次哭过,他对她好,从未叫她受过一丝委屈,可她到底是护不住他。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她啊,不过就是在赎罪罢了。
金若棠抬头望向窗外,微风乍起,吹散了脸上的泪珠,却吹醉了她的心,她勾唇一笑,“原来无酒自醉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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