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吗?
马车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福宁坐在那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车子停了下来。
外面有人禀告说驿站到了。
赵元宰率先下了车,福宁见状紧跟而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看来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了,福宁心里如此想到。
所谓的驿站基本上都建立在官道附近,是专门用来中途休息的地方。
毕竟人可以一夜不睡,但马可不能一夜奔跑。
自然而然的,福宁他们住在了驿站中最好的那间屋子中。
再顺带一说的是,两人是住一起的。
没办法,福宁毕竟是女身,在外面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除了随身伺候赵元宰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用途了。
房间里环境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宫里相提并论。
而深知赵元宰洁癖性格的福宁,打进来开始就自动自觉的进入到了“打扫”状态中。
新的寝具要铺上。
饮水的工具也都是自带的。
能消毒的地方尽量都用醋进行消毒。
福宁在清洁这方面还是非常有天分的,当年在大学寝室时,她就被很多人评价说非常有当家政妇的天分,就连清洁过的地方也比别人做的看起来要干净三分。
坐了一天的车,干了两个小时的卫生。
等一切都打扫好了之后,福宁的肚子就毫不留情的咕咕叫了起来。
一直坐在窗边看书的赵元宰:“……”
半刻钟后,饭菜被端了上来。
都是一些比较普通的东西,酱牛肉、花生米、烧鸡、几碟青菜,以及两碗云吞面。
已经很饿的福宁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即开吃,而是对着赵元宰突然说了一句:“我以前看话本的时候,那些江湖大侠去客栈吃饭,必定有这酱牛肉和花生米两样,如今看来,果然是故事来源于生活啊!”
赵元宰没有说话而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福宁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拿起筷子,果断开吃……
饭菜的味道,怎么说呢,也就那样,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吃惯
细盐和鸡精口味的人来说,实在是不能违心夸赞一声好吃。
吃完饭,倦意上来的福宁开始准备睡觉。
“王爷是想睡在外面还是里面?”她特别有礼貌的问了句。
在宫里的时候一般都是她睡外面,但这不是在外面嘛,万一遇见啥紧急的状况,睡在外面的人应该比较容易逃跑……于是自认为自己想的还是很周到的福宁体贴地问了这么一句。
赵元宰沉默了下,之后直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福宁躺在了里面。
还是我机智,果然事先问一下是正确的。
闭上眼睛,坐了一天马车的的福宁,很快地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赵元宰侧着身看着身边已经呼呼大睡的女人,然后做了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一下福宁的嘴唇。
温软而甜蜜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赵元宰的目光骤然变得怔愣了起来。
然后……
不!
不!
不!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嗖地一下抽回手指,赵元宰双目中那刚刚升起的些微光芒于瞬间再次泯灭了下去。
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全都是虚假的,是毫无意义的,父母也好,亲人也好,男女之情也好都是骗人的。
已经被人欺骗过一世了,难道没有看透这些东西吗?
赵元宰,你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报仇,是报复那些曾经毁灭了你一切的罪人们。
而在这条路上……根本不存在也不需要出现什么多余的喜欢……
想到这里的赵元宰双目开始变得赤红了起来,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急切的焦虑,某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在告诉他,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身边的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他的弱点。
所以……杀了……
杀了他,自己就安心了……
“么……”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睡仪不佳,身边的女人一个翻身,咕噜噜就就这么撞进了自己的怀里,并且还伸出一条大腿,骑马一样的骑在了他的身上。
赵元宰低下头,入目的是一张睡的很安心的甜美小脸。
看样子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的样子。
目光中的红意渐渐地消失下去,赵元宰僵硬的躺在那里
,几乎一动都不敢动。
越往南走,情形就越不好。
再这之后的赶路中,尽管在马车里,但福宁还是清楚的看见了无数流浪中的灾民。
这对于一直在祖国庇护下成长起来的福宁来说,无疑是非常难以接受的惨烈景象,特别是当她看见灾民里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孩童们时,那种扎心般的难过几乎提升到了极至。
福宁拿出了包裹中携带的所有行粮,并请护卫们拿给了那些孩子们。
赵元宰目光淡漠的看着她,大约心里也正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但所幸终归并没有出言阻止。
如此这般,一路急赶,整整两个昼夜之后,在第三天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河南府。
福宁被安排住进了一所很大的别院中,然后她就被看管了起来。对!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振臂一挥,带领大家抗灾救灾,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福宁就像是一只小鸟,虽然死皮赖脸的跟着主人出来了,但因为怕小鸟飞了,又或者怕小鸟被什么不长眼的猎人打伤,主人还是决定把小鸟放在笼子里,毕竟,小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身为主人的晋王殿下,他却是果断的消失不见了,据说是去主持赈灾的工作了。但是不知道为何,福宁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赵元宰似乎对于救治灾民什么的并不是那么的上心。这从他接受了自己的小册子,但却从来没有就上面的问题,与自己发生过任何一次交谈上就能看得出来。
难道他不怕自己赈灾不利从而踏上太子的后尘吗?
福宁觉得赵元宰这个人实在是很难以理解。
来到河南府的第五天,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坏了起来,从早上开始银线一样长的冰冷雨水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往下坠落,而在阴冷的烟雨中,没有人知道,本该坐镇灾区的晋王殿下正在策马急行,而在他的身后正跟随这三百铁甲这些人浑身漆黑且脸上带着恶鬼般的面罩。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在雨幕之中响起,如同幽鬼,带着死亡的萧杀。
荥阳.郑家。
“那些灾民可真讨厌,一个个的就像饥饿的野狗,我的新裙子都差点被他们弄
脏了!”此时说话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娇俏小姐,她的五官虽未完全长开,但也难掩眉羽间的那丝精致美艳,更何况她还生了一双小鹿芭比似的眼睛,这让她哪怕是在抱怨的时候也有一种格外的俏丽之感。
这是一个被骄养长大的女孩子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女,乃荥阳.郑家的嫡出三小姐,唤名郑彩萍。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当今晋王殿下赵元宰的未婚妻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老夫人带着太太小姐们去寺庙里施粥,一来是积攒功德,二来也是提高咱们郑家对外的仁慈形象,小姐,您就忍一忍!”郑彩萍的贴身丫鬟显然很知道怎样哄自己主子开心,只听说完这句话后,又立刻笑吟吟地补充了句:“至于衣裳,前段时间宫里面不是送来了一批最顶尖的云锦吗?那可是皇后娘娘特地赏给小姐您的,到时候扯了一匹出来制成衣裳,保管您穿上之后艳压群芳,无人能比。”
郑彩萍听了这般吹捧,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与那种饱读诗书,聪□□敏的世家小姐不同,郑彩屏这种贵女,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极端,她所关心的永远都是,我的衣服有没有比其它小姐们更漂亮,我的首饰有没有别其他人更贵重,以及我未来要嫁的夫婿有没有比其他人更有权势?
“说起宫里……”本来正得意笑着的郑彩萍,笑着笑着却忽然眉头一皱,提起了一件事情:“半个月前,嫁到玉京的崔家姐姐曾给我来过一份信,其中提到了晋王……以及他身边的……一个贱人……”
丫鬟闻言身子一僵,以她对主子的了解,很快地,一场坏脾气要就要发作了。
果不其然——
“哼!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宫女,专门给男人玩玩罢了,偏那晋王猪屎糊了眼睛居然把她抬到了良媛的位份……实在是太没有把我这王妃放在眼里了!”郑彩萍娇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厌恶的憎恨:“我乃郑氏嫡女,他虽是王爷,可身世上却有那等不堪的流言传出,若不是早几年便与其有婚约,当真以为我愿意嫁给他吗?”
“小姐无需动怒。”确定她大部分的愤怒都已经发泄完毕后,丫鬟方才柔声劝说道:“就像您说得那样,那不过就是个蝼蚁般的卑贱之人,等您成了王妃后,若是看她不顺眼,随便挥挥手,送她去见阎王就好。”
“哼!才不会那么痛快地让她死掉呢。”郑彩萍气呼呼地说道:“我要扒了她的脸皮,把她的身体剁成肉泥,有这个例子在,看以后还有哪个贱人敢来勾引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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