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猛一怔,脑海里闪过两人身份信息,心中越加欣喜。
他自然识得顾得山与许如意。
实际上,每年他都会花大价钱在情报编织之上。
专门差人将周遭县城区域内,或实力难缠强大,或地位非凡之人的信息录入小册子上,甚至于,还有手艺精湛的画师绘图描像,确保无误。
每每空闲之时,也会翻阅背诵,
为的自然就是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册子之上,顾得山与许如意正好上榜。
其中顾得山名声最大,年轻时便在附近县府闯下铁锁横江的名头,一手横山铁江功,势大力沉,曾同境以一敌二战而胜之,
中年时因与许震南交好,最终定居宁阳,传闻是六腑境大高手。
而许如意名头大,则是因为其地位,身为许氏嫡女,深受许震南宠爱,说是掌上明珠也不稀奇,得罪了其,便是恶了宁阳许氏,地位不低。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诸位请随我先入堂休息,
不过在此之前,作为庆丰本地之人,顾老以及许小姐,请先受我一拜。”
“多谢你们不惜奔波,千里驰援庆丰,在这里,我先代庆丰数十万百姓感谢诸位!”
田猛面容肃然,两手抱拳,躬身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许如意一怔,反应过来赶忙闪开,顾得山则上前将田猛扶住。
“田大侠何需如此,使不得使不得。”
在此之前,他们隐约还听到一些消息,据传这个田氏老二,为人做风有些问题,如今一看,却是明见非见明,传言不可信。
最终,田猛与顾得山一番推让,数息后才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感激之色,
“无论如何,许氏如今仗义出手,此间大恩,我田氏必会牢记于心,譬如这次桑原山密地,我田氏一定全力支持,其间细节,诸位请跟我来。”
他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微微伸手引路,率先朝厅堂走去。
越过众人时,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三人对视一眼,点头跟上。
田氏住地干道。
林末享受着晨光的照射,了却一桩心事后,心情依然极好,步履轻快。
当然,还差黄玄精石获取,以及这庆丰瘟疫的深究。
不过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件件完成,倒是不用过分着急,按部就班即可。
“对了,如果我们要找田猛,去哪最为合适?”林末看向一旁的蓝绍九道。
田氏住地并不小,数百族人,修筑的房屋从,从西城门进,整条庆田街西侧大部,东至广益街西头一大片地方,足足占据了大半条街道,犹如城中之城。
若无人引路,还真不好找。
蓝绍九微微一怔:“田猛所住的院落在议事堂附近,属于田氏重地冒昧问一句,您来田氏到底所为何事?”
“我想要从他们手中取一件物品,他们表面上答应了,但暗地里好像生出了不好的心思。”林末轻声道。
实际上,即使现在他也没摸清楚,为什么这两方得利的事,田氏会突然变卦,不过时至今日,原因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从黄球儿出事到现在,依旧无一人来过问,便已经说明了问题。
看着林末淡漠的神情,蓝绍九突然想起昨夜的场景,头皮忽然有些发麻:
“田氏在庆丰根深蒂固,如果如果我们真要动手,动静大了,这个节骨眼,甚至可能引起周胜军的注意,恐怕有不太妙”
他已经代入了林氏的角色,委婉地提醒道。
“注意?注意到了又怎样?”林末有些不解,“莫非一个小小的庆丰县,还有宗师坐镇不成?”
“”蓝绍九。
他神情呆滞,庆丰自然不可能有宗师,别说宗师了,就是半步宗师也少见得很,不过林末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细想。
“别愣着了,带路吧。”
林末神情稍肃,沉声说道。
此间事了,他准备真真正正琢磨一下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不说病重后会变成的‘鬼’的特殊症状,就是那奇特的传染方式也让他极为感兴趣。
蓝绍九心神一凛,回过神来,连忙应声,上前带路。
很快,两人身影便消失在干道之上。
另一边,田伯松坐在书桌上,不过桌上并没有什么文人典籍,传世字帖,或者武学古本,相反,放的是一只玉质酒葫芦。
酒葫芦旁则是一碟盐水花生米,一碟双椒生拌牛肉,其间一大碗,碗里盛有满满当当的二斤醉。
他房门大开,清晨寒风吹过,酒香四溢,使得人还有些受凉,不过夹上两粒咸脆的花生,吃上片生辣的牛肉,再饮一碗烈酒,味道却是正正好。
对啊,正正好。
他叹了声气,脑海中浮现这半年来,受瘟疫来,家族愈加萧条的经营状况,以及族里越发尖锐的内部矛盾。
矛盾点倒也简单,无非是一些年轻一辈,见这瘟疫势大,久不能平息,想要搬迁换地,另谋他处发展。
不过可笑的是,这群自以为眼界胆识过人的兄弟姐妹,往往都是还未接收家族生意之人。
他们哪知道,像田氏这类以商立族,武力稍稍欠缺,体量又不小的家族,想要换地头发展,要付出多少代价?
过江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过江蛇呢?
不过若是能傍上普世教或许便好了,大宗师,大宗师嘿嘿。
田伯松忽地笑起来,一口将碗中之酒饮尽。
若无意外,等到普世教那边来人,做好交接,便可趁机争取成为下线,以田氏的体量,或许可以直接与法王对接?
到时候也算有靠山之人。
有消息传来,周边已经有不少势力如此行事了。
毕竟人总是趋利避害,一个大宗师,已经值得众人下注,更何况只是为其提供一些消息渠道,资源换取,又有何妨?
“少爷,有消息传来,那户院落,有两人出来了,一人是那蓝绍九,另一人则是林氏来人,如今正往族地内部赶来,需要拦截吗?”忽然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声禀告。
“拦截?你拿什么拦截?放他们进来,台子搭好了,总要有人唱戏才对。”田伯松随声说道。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如今的情况,其实已经是个死局。
无论那林君末来或是不来,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被擒这一个结局,无非是早晚问题。
只不过这名为林君末之人,看样子确实也是个莽夫,直接上门,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嘿,林氏少族长?
田伯松不屑地摇了摇头。
“走吧,出去见识见识这位贤弟。”
他轻笑道。
林远天与他大伯田秀海有旧,按照江湖规矩,却是应该叫声贤弟。
嘭!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什么人!”
有侍卫连忙上前查看,可是刚冲上去,还未见着来人,胸口便直接被印上一掌,在巨力之下,被强行打回,翻倒在地上,痛苦地扭着身子。
一身穿蓝衣的俊美男子从容地走进,手持一纸扇,看也没看地上的侍卫。
“蓝魔!你到底想做什么?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田伯松脚步一点,跃至屋外,冰冷的眼神看着蓝绍九。
蓝绍九笑了笑,却是没有立即答话,只是侧过身子。
一面容平静,身着黑色劲装的魁梧男子缓步走进。
“这就是田猛的院落”
男子四处打量了一眼,轻声道。
“你是,林君末贤弟吧?”
田伯松一怔,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亲切地看向林末。
他心里却格外恼怒,族里近来确实管理愈加松懈,还搁那说需不要要拦截?都特么上门来了,还拦截?
“才听闻贤弟来我田氏,正准备待会好好上门拜访,没想到你这么早便起来,最后使得你先找上门来,倒是为兄我的疏忽。”
林末没有接话,只是打量着四周。
此时院外的护卫也听到动静,赶到了,围成一个包围圈,严阵以待的模样。
好像是怕他会跑?
林末收回视线,看向田伯松。
“你是田猛的子嗣,田伯松?”
田伯松一愣,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末,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林末见田伯松久久不言语,也懒得再等,给身旁的蓝绍九眼神示意。
无论如何,出现在此处,见其模样穿着,即使不是那田伯松,想必也是与田猛关系密切之人,抓走反正没坏处。
蓝绍九会意,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原地。
“林君末,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在我田氏!”
田伯松脸色大变,身形猛然暴退,周遭护卫连忙挡了过来,可是根本来不及。
只见一阵风吹过,蓝绍九纸扇轰击,点出数道劲风,一众护卫纷纷倒地,随后回到林末身边,手中扣住的则是田伯松。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田伯松感受到体内气血被封
,只得恨声看向林末。
林末脸上毫无波动,微微抬手。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你说话时的表情,我很不喜欢。”
啪!
他一掌拍下,虽然没有用力,田伯松白皙的脸庞上也红肿得跟馒头一样,腮帮子猛地一鼓,随后一口血吐出,混有几颗牙齿。
“现在去哪?”蓝绍九问道。
林末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眼神怨毒的田伯松。
“侬么?额爹在议事堂,你敢据吗?周胜据都统也在那,你敢吗?!”
田伯松此时披头散发,话语也有些不清了,一双眼珠子直直地瞪着林末。
“一头丧家之犬,不夹着遗巴滚回山上去,额就算借你胆子,你敢去额田兹的议事堂吗?额保管你去,必死!”
他咧开嘴狂笑,露出血肉模糊的嘴,嘴里原本整齐的两排牙齿,在方才林末的一掌下,崩碎了一大半,连心的疼痛让他愈加疯狂。
田伯松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其间的屈辱,如同炙热的火焰不断烘烤着他的身子,脑子现在都是昏昏沉沉的。
林末看向狼狈不已的田伯松,忽地一笑,转过身,看向右侧,与此处院落仅有一墙之隔之处。
那是一处比他们所在院落,更加宽敞之地,坐落着一座巍峨的建筑,飞檐翘角,威严挺立,路过之时,门口还有几座旗杆石。
他做过功课,正是田氏议事堂,之后,则是田氏宗祠。
林末后退半步,四周打量了一番,忽然眼前一亮,疾步向前。
走向院落东侧的一处蓄水池,其间坐落数座假山,其上绿植遍布,池里还有各类珍惜鱼种。
在他那方世界,有传言王不过项,将不过李,霸王项羽当年曾言,力拔山兮气盖世,乌骓之上有我无敌,陆地之下任我独行。
堪称霸王之勇,千古无二。
林末慢慢走进水池,池中水不深,堪堪过膝。
他伸手拍了拍池中最大的一座假山,其由千层石修筑,高五米,长六米,不大不小,刚刚好。
深吸一口气,两手抓住衣领口,扒拉一声,衣衫尽裂,露出如山峦般起伏的肌肉,其上,赤色的龙鳞遍布半身,这样确实要轻松不少了。
“那就试试?”
他用只有自己听的见的声音说道。
一手扶山身,一手直接扣进山体内部,这个发力姿势刚好。
院中,其余人,尽皆一脸疑惑地看向池中赤裸上身,环抱假山的男子,唯有一旁的蓝绍九与田伯松目露惊骇,一脸难以置信。
“不是吧?”
蓝绍九咽了口唾沫,喃喃道。
“啊!”
下一刻,一声如狮如虎的低吼炸响。
林末肌肉瞬间鼓起,其上的青筋如小蛇般瞬间鼓胀,肆意在坚如磐石的肌肉上游走,目眦欲裂之下,金色双瞳变成竖仁,如有熔岩在其中流动。
吱呀吱呀!
难听的声响。
轰!
整座小山,被一举而起,高出地面半米!
“走!”
林末低喝一声。
小山兀地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小院西侧的砸去,高大华美的院墙瞬间破裂成一片片难看的砖瓦,山体去势不减,轰然坠地,瞬间将巍峨的议事堂打了个稀烂,尘土飞扬四溅。
世间之事,哪有敢与不敢,只有愿与不愿。
恰好,他现在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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