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听到这个称呼,正醉醺醺解着衣服的方从敦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眯缝着带着重影的眼睛抬眼仔细看去,床上的少女手拿着鲜红的喜帕,杏眼圆瞪,身上的喜服和头上的发簪分明是秀安郡主为方沉裕所挑选的,生的虽与宋婉柔有八分相似,但显然不是宋婉柔,而是与宋婉柔有八分相像的少女。
除了方沁儿,这整个郡主府又怎么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方从敦明白过来,登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看着发抖的方沁儿,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明明今日所娶的妾侍是宋婉柔才对,这衣服也该是穿在方沉裕身上才对,为何变成了宋婉柔与自己所出的庶女穿着嫡女的喜服嫁给自己这个生父?!
方从敦全身发抖着后退了一步,看着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方沁儿,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想到了什么,颤声指着方沁儿问道:“沁儿,你娘呢……?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你娘让你这般做的?!”
方沁儿哭着跪地道:“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女儿明明是代替沉裕姐姐来此处嫁给六殿下的啊!爹怎么会来宫中呢?女儿实在是不知啊!”
“宫中……?”方从敦一怔,四处一看这才注意到,这屋里的陈设布置皆是宫中大婚所用规格!
“什么宫里!这是府里正院的偏厢!究竟是谁这样害我,竟算计到让我娶自己的亲生女儿?!”方从敦说道最后一个字已是双眼赤红,面色苍白,他猛地将桌案上的瓜果拂到地上,方沁儿吓得不住的哭着,已经是六神无主。
方从敦在屋里不断的踱着步子,若只是单纯将宋婉柔作为低等小妾抬进门也就罢了,方从敦因不愿委屈了宋婉柔,今日的排场偏偏又格外巨大,众位达官贵人与慕娴长公主都在外头,此事若是宣扬出去……不堪设想!
然而,厢房之中的父女两人却不知,此刻的喜宴早已经是闹翻了天。
“方从敦!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秀安郡主你这个贱人!你把那小贱蹄子都给我交出来!”
众客交谈甚欢,觥筹交错
之际,却见门口闯进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被扯出十来个口子的粉红色嫁衣,鲜红的指甲如血一般,在她张牙舞爪的乱抓下有种诡异的可怖,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怒骂着,俨然如同泼妇骂街一般。
隆昌指着那女人大喊道:“大胆!你是什么人?今日郡马爷大喜,岂容你随意放肆?!”
“呦,好好儿的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儿啊?”沈无心见有了乐子瞧眼睛都亮了起来,伸长脖子便往外瞧。然而韩若明却是仿佛没有听到那女人的怒骂一般,仰头干了自己面前的酒。
“我放肆?!”那疯女人尖锐的哈哈大笑着,将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来,那隆昌吓了一跳,冲口而出一句:“宋姨娘?!”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秀安郡主趁乱对芳华使了个眼色,芳华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顺着小门溜走。
“怎么回事?”慕娴长公主听到喊声不由的皱眉,挽着秀安郡主走到门口道:“此人是谁?为何你要叫她宋姨娘?”
隆昌见长公主亲自问话又如何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道:“长公主!这个女子便是我家郡马爷今日要娶的妾侍,也不知为何竟会变成这幅样子出现在此处……”
“婉柔?你不是在洞房中等候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秀安郡主忙上前对宋婉柔道。
宋婉柔哆嗦着嘴唇看着她,突然一巴掌便打在秀安郡主的脸上,更是一口唾沫的吐向了秀安郡主,各位大人忙上前阻拦,慕娴长公主护住踉跄的秀安郡主,大喝一声:“放肆!”一招手,几个守卫闻声便冲了过来,将发疯的宋婉柔压制住,直把她按得跪在地上,然而她却是依然不住的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秀安郡主不住叫骂着。
而那头,芳华偷偷从后门溜走,来到了洞房,敲了敲门,捏着嗓子道:“郡马爷,宋姨娘在屋里么?”
“……”方从敦本就紧张的很,又哪里有心思分辨这声音是谁?于是烦躁的道:“什么事?”
芳华眼珠一转,道:“禀报郡马爷,宋姨娘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喜堂中,还打了秀安郡主,慕娴长公主如今正在气头上,特意派奴婢来问
您一声,若郡马爷方便的话请来喜堂中一趟,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说罢便赶紧脚底抹油,贴着墙根藏到了南院中。
“什么?!”方从敦大骇,方沁儿听到自己母亲得罪了慕娴长公主,当下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不顾自己一身鲜红的喜服,提起裙摆便冲了出去。
“沁儿!别出去!”方从敦的喊声却是没能阻止方沁儿,方沁儿飞似的跑到了喜堂之中,正看到狼狈不堪的宋婉柔被多个护卫模样的人拧着胳膊。
“别伤害我娘!”方沁儿冲过去将那几人推开,张开双臂护在了宋婉柔的身前,央求慕娴长公主道:“求长公主高抬贵手放过我娘!”
“你娘?”唯恐天下不乱的沈无心道,“呦,这母女俩怎的都穿着喜服?今儿倒是热闹,不知方二小姐是嫁给哪家的公子?”
“让开!”却听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下了一顶轿子,呵斥拦着自己的守门人道:“我们家老爷没告你们家强抢我家姨娘就不错了,你还敢拦着我?!”
众宾客的目光被那人吸引,甄大人道:“这不是冯大人家的百岁管家么?冯大人今日不是没空来么,他家管家怎么来了?”
韩若明这才感觉有了一丝的兴趣,抬头看向了外头的动静。
秀安郡主忙道:“门外是何人?”
“郡主安好。”那管家象征性的问了个好,道:“郡主,今日是宋姨娘进门的日子,这洞房时还好好儿的,也不知怎的姨娘就发了疯似的抓伤了我们家老爷,没想到竟是跑回了此处,也不知这到底是何道理?”
这话却是正好被赶来的方从敦听了个正着,方从敦听了这话脸都白了,转身想躲却是已经晚了,冯管家看到他便道:“呦,方大人,我们老爷还要托我问问您,一个小妾而已,难道方大人这送了礼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韩若明不慌不忙的煽风点火道:“我瞧着这姑娘方才是从洞房处出来,难不成——”他的话头一拐道:“方大人要纳的妾室其实是这位义女?”
“什么?!”众人皆是震惊,连同方从敦交好的几个同僚也变了面色议论纷纷。
宋婉柔听了这话几乎疯魔,她推开周围人,不顾一切的冲向方从敦又打
又抓的骂道:“方从敦,你还是不是人?!为了你的仕途将我卖给别人做妾也就罢了,你竟不知人伦至此!沁儿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也敢霸占?!我真是看错了你!你简直禽兽不如!”
沈无心与韩若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说的话。两人不约而同的一笑正被韩钟山看在眼里。
这下连秀安郡主都愣住,她虽知晓宋婉柔是方从敦的外室,却从不知这方沁儿是方从敦的亲生女儿。就连与方从敦有些不和的黄大人也是目瞪口呆,这娶义女为妾之事已是不顾人伦,更何况是娶亲女?
到底还是慕娴长公主还算是淡定,她定了定神厉声质问道:“方从敦,宋氏所言是否属实?!”
方从敦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打击的连话都说不出,只站在原处呆呆地任由宋婉柔打骂。
“诸位大人见笑了。”秀安郡主的眼神在这一刻暗了下来,她缓缓道:“冯管家,我等下便派人将宋姨娘送到冯大人府上,请冯大人莫要急,好歹她也侍奉过方大人一场,我还是有些话想要嘱托她的。”
“诶,好,好。”那冯管家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离开了郡主府。
“今日之事,本宫定会如实禀告皇兄。”慕娴长公主叫人将宋婉柔拉开,对着跪倒在地的方从敦道:“方大人,你背叛发妻为一,强娶亲生庶女为二,将亲女之母卖与高官做妾为三,这三条条条都是将我大周法度置于无物!你既做出这等有悖人伦,大逆不道之事,本宫也不敢再让秀安郡主母女再跟你这等禽兽生活再同一个屋檐之下了!”
“长公主说的是。”方从敦哪里还敢反驳?如今众目睽睽,他已是辩无可辩,连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诸位大人请回,来人!”
“是。”慕娴长公主的贴身婢女走上来。
长公主接着:“你去方小姐的院中通知她收拾收拾,再去多准备几辆马车,等下秀安郡主母女俩便随本宫回宫居住。”
“慕娴,这……”秀安郡主犹豫道。
长公主打断她的话道:“这什么?明日本宫便奏请皇兄,让你与这等的禽、兽和离!”说罢,她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水泣流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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