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刘纵家的经济情况其实一直不是很乐观,一家三口生活在纽约这样的大城市,每个人的花销就是一笔巨款。再加上儿子开始上大学,家里的收支其实已经不容乐观。

    刘纵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学习之余,他也会做校内兼职,这样也可以缓解父母的压力。

    但在父母的角度来看,更希望儿子的精力更多地放在学习和社交上,看着儿子因为家里的情况而退出了原来的社团,平时同学们聚会也不能参加,做父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俩人正发愁,甚至准备尝试换个工作试试,这天上班的时候,一起工作的同事却神秘兮兮地把刘父拉到了一个角落。

    “这次可别说我有好消息没告诉你,”同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仍有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次真是撞了大运了!这事儿成了,你就不用愁你儿子上学的事了!”

    这个同事也是华国人,两人在上一个工作的地方人认识,成为朋友也好几年了,刘父现在的工作也是对方介绍的。

    对方认识的人多,人脉广,而且对刘父也很照顾,于是刘父一直也很信任他,听到对方说又有新机会立马心动起来。

    同事说自己在塞尔彭特公司里有认识的人,这次的消息就是从公司内部传出来的。

    “……公司要研发新药物,需要志愿者做药物试验,说是志愿者,实际上去人家准备好的房子里呆几个月,吃得住得比家里好,结束了还给一大笔钱!”

    刘父还算理智,一听是药物试验顿时有点打怵:“是吃进肚子里的药?那安不安全呐?”

    “人家研发的都是保健品,吃了都是对身体好的。”同事也不傻,提前打听好了这个项目,这时候拿出手机来给刘父看,“你看,公司官网上都已经发布了计划,还能看到一部分成分,也做过动物实验了,真要有事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去享几个月的福,吃了保健品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最后还有钱拿,多好的事啊!”

    刘父听了很是心动,而且对方和他说了结束后大概能拿到的钱,那可是他一年都赚不来的工资!

    临别了,他嘴里说着“考虑考虑”,实际上已经准备回家后把这件事和妻子说了。

    刘父想的是,他跟着同事一起去做志愿者,自己现在是塞尔彭特的员工,说不定做完志愿者后还能回来继续工作。没想到回家一说,刘妈觉得既然靠谱的话,为什么自己不能跟着去呢?这样不就能赚两份钱吗?

    “到底还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你身体不好,万一……”刘父还有些犹豫,但刘妈却已经做好了决定,“老杨不是说了就是强身健体的保健药,这个我知道,有的就算吃了不好也不坏,就跟喝水差不多。”

    听妻子这么说,刘父也不再争执,两人坐在家里的小沙发上算了算,如果他们俩都去结束后给的钱足够儿子这两年的学费,还有剩余!

    一想到这,两人就激动地睡不着觉。

    第二天,刘父就带着刘母报上了名,但两人谁也没告诉儿子这件事,生怕让他担心,耽误了学业。

    开始两人还怕这个志愿者会有什么体检筛选,毕竟听同事老杨的意思,这志愿者的名额可是香饽饽,万一报的人多了,人家觉得他们俩年纪大身体素质不行,不要他们怎么办?

    但没想到整个流程还挺简单的,填了报名表,签了保证书,连内容还没看清楚,他们就被领进了一个大房子。

    整个实验过程要严格按照工作人员的吩咐进行,吃住都在这房子里,平时连吃饭、洗澡、上厕所都有固定的时间。

    “怪不得给的钱这么多,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老杨在一边不满地叨咕。

    刘父刘母倒是不介意,但这里面还屏蔽信号,整整两个月时间不能和外界联系。怕儿子担心,俩人一合计就给刘纵打了电话,告诉他有熟人介绍了个生意,俩人要外出一阵子,去的地方可能信号不好,让他别担心。

    刘纵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没多想,平时父母总会进货什么的,但一出门两个月的时候还是少数,不过生意上的事他不算了解,就没有多问。

    殊不知,那次通话就成了他和父母的最后一次交流。

    “……没用上两个月,塞尔彭特的药物试验就出了事故,死了人。”阿尔文担忧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刘纵,叹了口气,“扎克的父母就在其中。”

    “抱歉,让你重新想起了这件事。”殷朝想起了之前自己查到的报道,想必那被公关掉的新闻说的就是这件事了。

    “不,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永远记得。”刘纵半遮着眼睛,但眼中仇恨的目光却挡都挡不住,“他们说我父母在试验期间偷□□品,还不尊崇负责人的要求,偷偷吸du。”

    “他们怎么可能吸du!!!”刘纵眼中含泪,几乎嘶吼出声,“我妈妈从小就告诫我,不要碰那些东西,每次出门和同学聚会,她都会千叮万嘱让我多注意,跟我说那东西是犯法的。我爸爸,连烟都不会吸的人,怎么、怎么可能去碰那种东西呢?”

    阿尔文见状走了过去,扶住刘纵的肩膀一边安慰,一边转过头对殷朝说:“抱歉,因为最后对方说扎克父母的死因是吸du过量,后来即使报了警也没人管,所以一提到这个扎克就……”

    殷朝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其实最近我们也一直在找证据,但对方的势力似乎很大,那件事被压下来后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还有其他的志愿者吧?”殷朝想了想问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除了老板的父母,还有其他人……死了吗?”

    “有,”刘纵这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一些,闻言便回答道,“我当时是想联合其他家属一起找到公司求真相的,但后来才发现,那批实验这里没有家庭和亲属的流浪汉居多,有的人死后都没有人来认领。”

    “另外,死去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当初介绍我父母去的人还活着。”

    一提到父亲的这位杨姓同事,刘纵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对方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公司的赔偿金,是的没错,虽然嘴上说刘纵的父母是个人原因导致的死亡,但公司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给予了原本工资的数倍作为补偿。

    刘纵当时对带着父母去当志愿者的杨叔也恨得不行,当场把现金都砸在了对方脸上。

    “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也不会……”

    对方沉默地接受了刘纵的情绪,然后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把钱捡起来又放到桌子上了。

    “小纵,是我不好。”对方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痕,“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这钱你拿着,好歹还能继续上学。”

    刘纵气得直哆嗦,当时只想让他滚。

    对方见他情绪激动,怕继续下去刺激到他,也就不再多留,临走的时候,高大的男人站在门边转过头,犹豫了半晌留下了一句话。

    “小纵,你父母不是那样的人,叔……叔会替你找回公道的!”

    “后来你们联系了没有?”殷朝听着,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刘纵摇摇头:“我当时气疯了,后来连着颓废了好一阵,直到阿尔文找到了我。”

    “我再想起来去找他的时候,他以前住的地方已经换人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我爸和他工作的那个库房也换成别的公司的,问了几个曾经的熟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说不定已经被这个公司控制住了。”

    毕竟和塞尔彭特这个公司打过交道,两人深知对方能量之大,不是一两个普通人能够抗衡的。

    “确实如此。”殷朝想到对方能轻易在水里抓走水系的妖怪,那一个普通人对对方来说也许真的不算什么。

    刘纵听殷朝这么说,才想起来对方的朋友似乎也是知道了塞尔彭特公司秘密后失踪的,顿时觉得失言,转口安慰道:

    “不过也不代表人失踪了就……就出事了,我们找找线索,说不定能把他们都找出来。”

    “嗯,说不定就在这船上呢。”

    话音刚落,三人都听到走廊里的动静,殷朝自告奋勇推门去听,却是告知观赏会开始的播报。

    “你们去不去观赏会?”殷朝转头问两人。

    他是知道的,鲤鱼精和椒图此刻大概率已经在大厅里,他准备先去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就是不知道身边的两人要去做什么。

    “我们也去。”刘纵想了想说,“如果能碰到认识的人就更好了。”

    最好在弄出点乱子,这样他们说不定能搞到点情报。

    “那我们一起。”

    殷朝转身就要出门,却又被双双拉住。

    “你就这么出去?”

    殷朝:“???”不这么出去还怎么出去?

    刘纵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起码换个衣服化个妆做个掩饰啊!你看我!”

    刘纵说着踩着高跟鞋转了一圈:“你还能看出我是个男的吗?”

    殷朝:“……”骚不过骚不过。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吧?”殷朝语气艰难地说,同时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阿尔文,“阿尔文就穿得很正常啊!”

    谁道阿尔文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帮不了他:“我是有正规请帖的,所以即使查也查不出什么。”

    “是啊,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是个富二代来着。”刘纵转身在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掏啊掏,“还好为了避免有意外,我多带了几件来着。”

    转过身,刘纵手里就多了两条裙子和一双高跟鞋。

    “来吧,换上之后也是为了避免真的出事人家认出我们,而且说不定下船的时候还要再次检验身份,到时候你说你是阿尔文的第二个女伴就好了。”

    刘纵给殷朝穿女装找了一大堆理由,脸上的表情也真挚无比,但殷朝就是觉得别扭极了。

    这家伙不会是自己穿女装心里不平衡,还要找借口拖一个人下水吧?

    “来,我看你身形和我也差不多,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开始吧……”

    刘纵微笑着举着裙子和高跟鞋走向殷朝。

    殷朝:“……”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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