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锋带着斗笠,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和猪肉,暴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他脸上带着些恼怒,眉头皱着,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十分糟糕。 他刚从隔壁白石村回来,手里提着的鸡蛋和猪肉原本是买来给未婚妻一家的。 这几日暴雨,许多人的房屋都遭了这天灾,瓦片被掀飞,漏雨严重,更有甚者,连墙都塌了。 钱长锋不放心未婚妻一家,于是冒雨走山路过去,要亲眼看见她们的房屋没事了才放心; 毕竟他那未婚妻是几年前逃荒过来的,没有父亲,母亲来了这边后,跟了一个鳏夫,日子贫苦,房屋也不太结实。 结果他这边正担心着人家,那边却正在给媒人塞红包,要把他的未婚妻说给县城的地主为妾。 这事并没有提前告知与他知晓,若不是她们以为落雨天,他不会过去,所以才敢将媒人请到家里来,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许是逃荒那年饿怕了,他那未婚妻的母亲十分小家子气,也多少有些看不上他,毕竟他无父无母,家中也就留下来几亩薄田,家底并不殷实。 相比于大县城里的地主,他确实不够看。 那未婚妻看到他,也十分的心虚,虽然喜欢他高大的身材和出众的外貌,但到底还是在母亲的坚持下与他退亲。 毕竟大地主要纳妾,多的是人抢着去,这次能看上她,听说也是因为之前看上的姑娘跑了,所以才让人重新找,为了这个机会,她母亲拖了许多关系,很不容易。 那姑娘跟他站在门口的石榴树下,不敢看他,只微垂着头,十分心虚的说:“锋哥哥,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的。” 呵,说的什么屁话。 他是好人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要她说! 他再好,能比得过那给了她几十亩天字号水田,以及两座山的聘礼的大地主好吗? 钱长锋十分生气。 很想打架。 他身材高壮,五官凌厉,眉眼沉下来很凶,看着不像是种田的良民,更像是拦路的山匪。 那小姑娘虽然喜欢他的样貌,但十分害怕他生气。 这也是她决定退婚的其中一个原因,锋哥哥凶起来就变成了疯哥哥,太可怕了,她怕成亲后会被打。 以前作为外乡人,她和母亲为了在此地留下来,所以心急的很,也不敢太过挑剔,她母亲找了个好吃懒做的鳏夫,她则和隔壁村同样好吃懒做的钱长锋订了亲。 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她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悔婚了。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不太敢看他,只气弱的说:“锋哥哥,你,你别生气……” 她有点害怕,不知道钱长锋会不会打她。 钱长锋当然不会打她。 他一个大男人,再混再野,那还能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吗? 人家不愿意跟他,当然是因为看他没本事,没钱,他难道就因为自己没用,去把人家姑娘打一顿? 没必要,十分没必要,真的。 他不是那计较的人,全当自己这两年喂了条野狗,现在野狗找到更好的主人了,有肉吃了,要跑了,他不能计较。 对,就是这样。 钱长锋这么安慰自己,然而还是越想越气! 他盯着小姑娘的发顶,带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她:“是不是你娘逼你的?你说,我给你想办法。” 这两年来他们两人处的挺好的,小姑娘每次见他都哥哥长哥哥短的围着他转,分明是很喜欢他的,哪能说退亲就退亲。 钱长锋不太想相信。 结果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娘有问过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钱长锋怒了,声音都大了几分,不可置信的问:“你自己愿意?你愿意去伺候那糟老头子?” 小姑娘被他吼的后退了两步,声音也越发小了,她道:“也,也不是很老,四十多岁吧……” 钱长锋气的直接无语。 她才十五岁,她觉得去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妾室没有问题。 听她那意思还挺乐意。 钱长锋一双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她看,不明白这相处了两年的未婚妻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若是早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订下这门亲。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把胸口处那猛烈的怒火压下去。 随后,他伸手,指着小姑娘,冷漠的说道:“退亲可以,咱们定亲两年,逢年过节我给你们送了不少肉和银子吧,你给我还回来。” 小姑娘一愣,瞪大眼睛看他:“哥哥,你,你在说笑的吧?你明知道我们拿不出来的呀......” 钱长锋这人怎么这样啊!解除婚约怎么还要斤斤计较呢! 钱长锋脸色一冷,拳头硬了。 不行,不能打女人,要淡定! 钱长锋深呼吸一口气,怒道:“不还?” 他一拳头砸在身边的石榴树上,胳膊粗的石榴树被砸的瑟瑟发抖。 小姑娘脖子一缩,眼泪就下来了。 被吓哭了。 钱长锋冷笑,眉头压着,带些戾气,指着她,重复了一遍:“不还?” 小姑娘立即哽咽道:“还,还!” 她说着,立即转身回了屋里,她母亲就在屋里等着,时不时探头出来看一眼,对上钱长锋凶厉的目光,便又鸵鸟似的缩回去了。 母女俩在屋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的出来,小姑娘的母亲不太高兴,语气很不好。 但是她们并不敢真的和钱长锋说些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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