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柘寺戒严起来, 只因一位尊贵之极的客人到来。
主持智玄大师亲自迎接接待。
禅房, 焚香蒲团木鱼, 简朴得很。
“阿弥陀佛。”智玄大师手指捻着佛珠, 念了一声佛号。
“朕今日来, 是想让大师解惑的。”蒲团上, 盘腿坐着一名目光深邃, 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
一身普通的常服, 仍掩不住那高高在上的气势。
“不知皇上要让老衲解什么?”智玄大师眼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智慧。
桌上有一杯茶盏,康熙掀开盖子,食指沾水, 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宓’字。
智玄大师看了一会儿,手中不紧不慢的转着佛珠,“宓,皇上是要问,那日与您一起前来的娘娘?”
康熙道:“人现在在何处?”
智玄大师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道:“皇上找到人当如何?”
康熙威严的眉目舒展了几分, 小姑娘还活着。
感觉智玄大师话中另有含义,眯了眯眸子,摸着翠玉扳指, “带回来。”
智玄大师问出下一个问题, “若娘娘不愿回呢?”
“娘娘离开, 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之举,若强行带回,只带回人带不回心, 这大约也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一切还望皇上深思熟虑!”双手合十。
回去的路上,康熙在马车里闭上眸子,薄唇边露出笑容。
人没事,活的好好的。
眼前出现了小姑娘柔媚的一颦一笑,单掌猛的按住胸口,心跳跳的有些快和急。
想念的心尖发痛!宛如无数只蚂蚁在不断啃咬。
知道了,更加想看见人了。
这半年是难熬的日子,要不是顾念着朝堂,他几如行尸走肉。
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出现景阳宫的那一幕大火,小姑娘身影在其中一点点被焚烧殆尽!
午夜梦回,无数次被这样惊醒,双眼发红!
不知何时,情已深到这般!
小姑娘要的是什么,怎能不明白!
多少个夜晚,小姑娘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日日一年年,脸上的笑容少了。
不是不知,后宫中的众多嫔妃干系重大,岂能说废就废。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宓儿愿意,后宫废就废了,康熙想了一
下,便决定下来。
后宫女子虽多,但趁心如意只有一个,若得了那一个,其他的要不要也无所谓。
三日后,康熙再临潭柘寺。
智玄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皇上可想好了?”
“人在哪?”康熙目光锐利如剑。
智玄大师微笑着,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南边。
“从哪来的,还是在哪里!”
康熙脑中出现两个字苏州,一挥手,赏下不少东西。
智玄大师欣然收下。
远在苏州城的王婉儿尚且不知,自个儿的所在,就这样给暴露了。
不是苏麻喇姑透露的,也不是皇上查出来的,而是潭柘寺的智玄大师点出来的。
兜兜转转,命中该入宫,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
康熙回宫后,让人拟下一道旨意,调一位七品知县来京任职。
然后,又下一道御令启程南巡。
皇上南巡可不是小事,各方各面都要筹备,随行的御医,带多少名侍卫,一路上的人吃马嚼等等。
后宫嫔妃等了又等,没一个接到随驾的消息,满是不可置信。
皇上素了半年,此次南巡又不带嫔妃,她们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别不是皇上思念宓妃,打算去南巡,再带过来一位相似的吧?
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不然这刚过完年,皇上为何突然想起南巡了。
一切筹备妥当,御驾从京城出,浩浩荡荡直向南而去。
苏州城到了元宵节那一日晚上,大街小巷都是人,热热闹闹的,挤都挤不。
一处处摊位,悬挂着各种灯笼,白色的兔子灯,长长的耳朵白中带粉,眼睛是漂亮灵的红色,瞧着很可爱,烛火从里面渗出,带着暖暖的色泽。
还有鲤鱼灯,做成鲤鱼的样子,点亮后更加活灵活现。
六角灯笼,用长条形木条固定,每个面上面贴一张红色剪出的图案,有鸟兽虫鱼,瞧着也很是漂亮。
每个摊子都有猜谜活,猜中灯笼上的谜题,就可以免费拿走。
而这一项弄得更热闹了,哪个灯笼摊子都围了不少人,兴致勃勃猜着。
这么热闹的节日,王婉儿带小十五出门了,手中紧紧牵着生怕人走丢。
“奴才抱着吧。”此地人还少,成善闷声道。
王婉儿把小
十五递过去,确实抱着更好些。
只是她一个女子臂力不足,只能让成善来。
“爹爹,快看快看。”小十五被抱起来,位置高了能看得更远,欢呼着一个个灯笼都好漂亮。
边走边看,王婉儿也少见这样的情景,浅笑起来。
路经一处灯笼摊子时。
“这位公子,你猜不猜谜?”一位文士摊主笑眯眯问道。
王婉儿心中一,道:“猜。”
文士摊主拿过一个灯笼,清了清嗓子,照上面念道:“一点一点分一点,一点一点合一点,一点一点留一点,一点一点少一点,打四个字。”
王婉儿瞬间便有了答案,接道:“汾,洽,溜,沙。”
“好文采。”文士摊主赞了一声,他话音一落,这位公子就接上了。
取下灯笼上的谜题纸条,将之递过去。
王婉儿转手给了小十五。
“有水可种莲花,有土可种桑麻,有人非你非我,有马可走天下,猜一字。”文士摊主再次拿起一个灯笼。
“也。”
王婉儿稍一想,有水可种莲花,是池;有土可种桑麻,是地;有人非你非我,是他;有马可走天下,是驰,谜底,就是也。
又一盏漂亮灯笼到手。
她拱了拱手,“今日便到这吧。”
文士摊主满是奇怪,“怎么?”
别人都巴不得猜的越多越好好,这位俊美公子可到好,半道上却不猜了。
“两盏足矣。”王婉儿笑了笑,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灯笼不是越多越好,这两盏完全够小十五玩的。
成善抱着小十五在后面跟上。
文士摊主眼中流露出遗憾之色。
咦,王婉儿发现左前方不远处,灯笼摊子前有两个人像是二哥和二嫂。
并没有去打扰他们,绕了一下继续走。
灯火迷离,各个灯笼造型别致,让人看的目眩神迷。
“这位公子请留步。”
王婉儿听到停下。
就见一名秀丽的少女,脸颊红红从后面追上来,塞过来一个荷包,“我家在××巷,第八家就是了。”
说完,仿佛羞到极致,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王婉儿捏着荷包,神色怔怔。
等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至于
少女所说的地址,恐怕是想让他过去提亲。
抬手摸了摸脸,这就蛊惑了一个小姑娘,怎么说呢,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天色越来越晚,有点凉,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了,回吧。
借着两个灯笼发出的亮光,慢慢往回走。
途中被人撞了一下,银子到是没丢,那名少女送的荷包,到是没了。
王婉儿。。。。
小偷连个东西都能偷错。
早晨醒来,小十五兴许是昨个玩的太晚了,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王婉儿轻手轻脚起床,厨房里,成善已经将热水烧好了,饭也做好了。
洗漱吃好,小十五也醒了,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声音软糯,“额娘。”
“额娘在。”王婉儿轻柔道,帮小人一件件穿上衣裳。
小十五很乖,穿好牵着人出去。
“娘娘,有封信从门缝塞了进来。”成善大步过来。
“我看看。”
王婉儿伸手接过拆开,上面是大哥的笔迹,“婉儿,京中一封命令下来,让为兄到京赴任,你定要多加小心。”
眉头颦起,新年后,因为大哥是知县,第二日就回返了。
突如其来调往京城,其中恐怕含着试探意味,多是皇上的手笔。
成善在一旁垂手侍立。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王婉儿很快做了决定。
苏州很快会严查,或许已经开始了。
小十五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额娘衣角,“额娘,我们不走好不好。”
王婉儿心间一紧。
小十五年龄小,之前从京城赶往苏州,路程遥远,虽走走停停,小十五还是不适应,生了几次大病,发高烧烧到昏迷。
想起那时小十五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差点无法呼吸。
小十五眼巴巴看着额娘。
王婉儿声音艰涩道:“好。”
罢了,她现在女扮男装,估计谁都不会想到的,留在苏州也没什么。
毕竟皇上总不能大老远的跑来。
说实话,小十五跟着她这个额娘,真是受了不少苦。
在宫中,小十五身份尊贵,光是奶娘就有六个,十名宫女、太监伺候着,穿的是最好的,吃的也是最好的。
她离宫时,不是没想到把小十五留在宫里,可是终究舍不下。
一天不见不抱抱,就很想。
若是离宫,不带着小十五,那就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单是想想,就止不住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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