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 沈白和林天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前者内敛沉稳，后者张扬外露，为人处世行事风格天差地别。
小野的话只能当做建议, 不能成为标准。
午饭全程，贺晓晓清醒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依旧没弄清楚男朋友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原因就是了……
饭罢, 两人一起收拾餐桌。
沈白洗碗, 贺晓晓就在旁边打下手，帮忙递盘子。
她最大的优点在于不钻牛角尖。
当下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放一放, 没准哪天, 不需要做什么就迎刃而解。
也许男朋友有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吃完午饭，贺晓晓默认下午到准备晚饭前的这段时间为学习时间。
元旦节年年有, 高三党就这强度, 超神的只是个别极少数, 努力才能获得回报。
“你想喝咖啡吗？我点外卖。”贺晓晓拿起手机打开软件。
午饭后一杯咖啡是蒋一鸣带起的轻奢风气, 刚开始只在超市买罐装雀巢, 后来发展到点星巴克外卖。
提神是真的, 至于不良反应，据说喝多了会导致骨质疏松。
于是晚自习开启前, 大家集体又喝牛奶补钙, 中途津威养乐多不断……
想到这里, 也不知道小伙伴们今天怎么过的，喝咖啡了吗？
贺晓晓琢磨着给自己来一杯不加糖的拿铁, 忽听沈白道：“我不喝了，想休息一下。”
低沉的声音，不太有力气？
她抬起头, 对上一恹恹无神的眼睛, 脸色也不太好, 比平时苍白。
沈白解释道：“有点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就……”
话没说完，贺晓晓手已经伸出去，轻轻柔柔地贴在他的脑门上。
沈白愣了下，她人已经靠近过来，用自己的脑门贴在她的手背上，那双灵俏的小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横冲直撞的打算望进他心底深处。
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说不清、但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的淡香。
在平时相处的每个时刻，偶尔会钻进他的鼻息，惹得他一阵要命的心跳跌宕。
而此刻，少女的香味扑面袭来，沈白完全僵住了，腰线以下的部分勉强抵在水池边缘，手在空中无所适从的抬起，再放下，触及水池还沾着冰凉水珠的内侧。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已经停止流动。
死亡是这种感觉么？
贺晓晓专注测体温，巧克力色的瞳眸轻微转动，未几，结论道：“有点烫啊沈白同学，你可能发烧了。”
“哪有那么娇弱。”沈白不信邪，光是强作镇定已经用掉大部分心神，心脏实打实的跳得厉害。
这种时候脑中萌生出两个愈发强烈的念头：尽量温和的把女朋友推开，或者，粗/暴的把她抱进怀里。
没等他做出选择，贺晓晓撤回身形，四下张望：“家里有温度计吗，量一下就知道了。”
*
结果量下来，38度5，实锤发烧。
沈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着凉的，除了头有点痛，浑身无力想睡觉之外，也没特别明显的症状。
在女朋友的监督下吃了退烧药，回楼上卧室，平卧在床，盖好被子。
沈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的问：“你这样盯着我，要我怎么睡……”
贺晓晓坐在他床边地毯上，盘着腿，抱着手，不倒翁似的，一前一后晃啊晃。
“我生病的时候就想有人在旁边陪着我。”她以自己为例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皮，还催他，“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快点闭眼睛睡觉。”
沈白真担心睡着以后被锦鲤分解……
各种恐怖片段无厘头的出现在脑子里，血浆乱飚，极其残忍。
最可怕的部分在于，分到一半他痛醒了，锦鲤已经把他五花大绑。
他挣扎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贺晓晓稍微起身，脑袋又朝他凑近来：“怎么，不放心我？”
沈白移眸斜了她一眼：“你这样我真的睡不着。”
贺晓晓缩回去，趴在床边，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可是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而且一个人在楼下好无聊。”
真相是她想要人陪……
沈白只能妥协：“行吧。”
他往床的另一边挪，拍拍身侧的空余，不带任何多余想法的口吻：“地上凉，上来一起躺。”
贺晓晓只犹豫了两秒，眼皮都没跳一下，应了声‘好’，蹬掉拖鞋缩进被窝里。
标准的2.2米双人床，大着呢。
两个人躺平了，中间还能塞进一排秦瑶的玩偶娃娃。
沈白见她毫无心理障碍就上来了，他又开始想不通：“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儿什么？”
贺晓晓对他这副病弱躯体发动轻蔑的眼神扫视：“就你现在这样，我不对你做点儿什么都不错了。”
沈白咽喉里发出一阵低低哑哑地笑：“随便你对我做什么，我不反抗。”
多大的痛苦都能当成快乐去享受。
贺晓晓也冲他笑，不过是冷笑：“希望你尽快打消这种‘生病了就不想做人’的想法，这不好。”
沈白正儿八经的‘嗯’了一声，闭上眼：“那我睡了，你也睡会儿吧。”
贺晓晓翻身正对他，持续的盯……
退烧药有安眠成分，沈白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的，贺晓晓跟着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安逸极了。
贺晓晓缓慢苏醒过来时，觉得脑门上一阵一阵的发痒。
好像有谁正用一片羽毛恶作剧似的挠她。
一下、又一下，带着一丝温热粘腻的水汽？
贺晓晓不确定的睁开眼，人傻了。
沈白英俊的五官以夸张的形式，被放大了至少1.5倍……出现在她眼前。
近乎怼到她的脸上。
他和她一样侧着身，朝上的那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十分有技巧性的自她腋下穿过，扣住她的后颈？
被他压在身下的手，被他伸直了，从她头顶擦过。
这睡姿实在显得霸道，又莫名顺理成章……
那阵‘羽毛’挠起的痒感来自他的呼吸。
均匀喷洒在她脑门中心，向周围扩散开，些许还钻进她的鼻息里。
意识到这一点，贺晓晓难为情的默了。
所以，眼下，怎么办？
叫醒他，大家一起尴尬？
别了吧……
放过自己，对病人仁慈一点。
手机还放在客厅茶几上，搞不清现在几点了，窗外光线昏暗，随时黑下来。
新鲜的空气从她特地打开了一半的窗户外流进来，不带一点儿细碎嘈杂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
亦或者，只有她和沈白被放逐到异世空间？
如果有他在，她就不会太慌张。
贺晓晓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会儿，目光再度聚焦到男朋友的额头上。
退烧了吗？
她想着，动作轻缓的伸出手，掌心贴上去，温温凉凉的，已经不烫了。
贺晓晓总算放下心来，接着，事情走向变得不可控……
本该收回的手不知怎么落在他的侧脸，发出细微颤抖的指尖触及他面部的皮肤，呼吸也跟着一顿一顿的。
胆小鬼的冒险游戏。
害怕，又无法停止。
其实贺晓晓很想纠正林天野，对于早恋中的两个人，诱/惑是双向的。
她会在某些时刻，毫无征兆的被沈白一记再寻常不过的眼神、一个普通的动作，甚至此时的呼吸……牢牢吸引住。
她会想离他近一点、了解他，弄清楚他的心跳频率，捕捉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体温。
可是这些，她都不敢让他知道……
只能趁他睡着时，放肆将他打量，数他的睫毛，用手指顺着他的嘴唇勾画。
然后，在一阵悸动的心跳中，不由自主靠近，吻了上去。
沈白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的。
贺晓晓一吓，结实的缩了缩脖子，放大的瞳眸布满局促，还有被抓个正着的惶恐。
沈白也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失去反应。
唇上的触感在逐渐消失，留都留不住。
女朋友主动亲他？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为什么要睁开眼呢？
说好了躺平请她随意的……
两个人沉默的做着对视，都在胆战心惊的酝酿着说辞。
贺晓晓先是很紧张，恨不得遁地！
紧张到极致了，她又想，亲都亲了我难道要否认吗？那我不成渣女了？
我亲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
秉承一贯的强硬风格，她先开口，很虎的口吻：“我亲你了一下，你生气了？”
如果刚才只是做梦都没想到女朋友主动亲我，那么此刻，沈白只想放声大笑。
那是圆梦的笑，泪流满面的笑，死而无憾的笑……
别慌，也别急。
要克制。
沈白忍住笑意和心底全部翻涌的情绪，配合道：“不生气，你高兴就好。”
贺晓晓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甚至皱起眉头：“什么叫我高兴就好，难道你不喜欢？”
沈白撤回那只打直放在她脑袋顶上的手臂，缓慢托起头颅，把视线抬高：“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觉得你在有意无意的跟我保持距离。”
沈白眼底晃过一抹复杂，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不喜欢你，才跟你保持距离？”
贺晓晓拿不准，小声问：“你不喜欢了我吗？”
沈白叹出长长的一口气，用那种、她从来没听过的，无可奈何的语气，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一些……过分的、越界的事情，所以才不敢离你太近？”
贺晓晓：“……”
他说的是不敢。
他也怕自己失控……对她。
很燥很燥的一股热流蔓延开，烧烫了她的肺腑、脸颊、耳垂，还有呼吸。
娇艳的蔷薇花，自她身体里绽放出来。
沈白干巴巴的笑着，翻身平躺，把自己摆成‘大’字，很麻木地：“换我问了，你为什么亲我？”
贺晓晓被他问得面红耳赤，用枕头把脑袋蒙住：“想亲就亲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这样？”沈白任由她回避，乐得能现场表演原地飞/升，“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高中阶段真没打算跟你有点儿什么，怕自己忍不住，劝你也收着点儿，别招我。”
话到这里，他语色坚定：“大学我们出去住。”
贺晓晓：“……”
沈白：“听清楚了？”
贺晓晓要疯掉了：“闭嘴吧你！”
“闭嘴的意思是答应了。”
“并没有！”
“那你刚才又亲我？这便宜占得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要不你再亲一下？我先睡了。”
“沈白，你做个人……”
*
只是看到你的时候有一点心动，忍不住亲一下。
你尽管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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