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酷暑天气,一诺公主的尸身停放时日已久,早已面目非,如何验尸?”朝臣中有人反驳。
“即便无法验伤,有经验的仵作也能看出尸骨之上有无损伤。我们坚信贵国麒王妃公报私仇,杀害我南诏公主是实,所以,还请皇上严查,给我们南诏一个说法。”
底下大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里多少都有一点诧异。原本以为,南诏一口咬定那扎一诺冤死,是要兴师问罪,向着长安讨要说法。怎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起来,使臣是在针对麒王妃呢?是要逼着皇帝老爷子治麒王妃的罪过啊。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也情有可原,当初南诏战败投降,麒王妃可是导火索,南诏人恨她也是情理当中。
老爷子这半晌时间一直一言不发,低垂着眸子,就像是靠在龙椅之上昏昏欲睡,心不在焉。
听到南诏使臣质问,方才撩起眼皮子。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意味深长地问:“你南诏想要什么说法?”
“将麒王妃交由我南诏处置。”
一旁冷相与沈临风都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知道这次南诏使臣乃是南诏王叔的心腹,与南诏王不对付。如此一看,果真居心叵测。
谁都知道,如今南诏的那夜白小命就在清欢手里攥着呢,得罪了清欢,那夜白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使臣处处针对冷清欢,还要皇帝老爷子将清欢交给他们处置,这是要釜底抽薪,直接要了那夜白的小命。如此南诏王叔才有机可乘。
而且,那漠北带兵的麒王爷,假如得知这个消息那还了得,岂不要立即撂摊子,直接挥师南诏?
然后漠北人就可以趁虚而入,长安顾此失彼,对南诏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细想之下,好像从一开始,这就是有人设下的圈套,诱导着局势发展。陷害轩王,栽赃那扎一诺,刺杀皇帝,然后令皇帝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赐死那扎一诺。
之后南诏使臣进京之时,对方又巧妙地将证人,证据摆放到南诏人跟前,也或者说,其实暗中早有勾结,让南诏人针对清欢,朝堂之上咄咄逼人。
冷相低垂下眼皮子默然不语,沈临风终究是年轻,沉不住气,上前掷地有声地指责:“尔等小国,好大的口气!”
南诏使臣不卑不亢:“我南诏虽说在上次麒王爷的进攻之下递上降书,但是我们严格履行了两国之间的约定,纳岁贡,留人质,两国和平共处,互通有无。
反倒是你长安,过于目中无人,竟然纵容一个王妃嚣张跋扈,害我南诏公主,栽赃罪名,实不可忍!”
皇帝老爷子“呵呵”一笑,一脸的不以为然:“要是我长安不答应呢?”
“一诺公主乃是我南诏王的掌上明珠,今日遭遇不测,我南诏即便倾尽举国之力,也要向着贵国讨要一个说法。”
意思就是不服就打。而且是趁人之危,令长安南北夹击,顾此失彼。
南诏使臣话音一落,朝臣里面有人站出来了。
“启禀皇上,此事乃是因为麒王妃而起,其中是非曲直,兹事体大。臣请皇上,可将此事交由麒王妃,协助南诏人查清南昭公主一案。免起兵戈,让黎民百姓承受战乱之苦。”
一人说话,十人附议。朝臣弯着腰,偷偷地交换眼色,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出列,恳请皇帝老爷子千万不要护短。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三军将士前去抛头颅,洒热血呢?
尤其是现在形势正危机。
交出冷清欢,大家都不痛不痒,岂不正好?
皇帝老爷子没吭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冷相一看又急了,再也沉不住气。老爹还在这里杵着呢,这些人竟然就堂而皇之地欺负闺女,墙倒众人推。
他清清喉咙,还未开腔,有人比他还不乐意,而且说话一针见血,十分难听。
“麒王爷还在战场上披肝沥胆,保家卫国,你们在上京高枕无忧,锦衣玉食。当事到临头了,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将麒王妃推出去挡枪。传扬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大家伙扭脸一瞅,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以脾气又臭又硬出名的御史大人严老头,他倔脾气上来,连皇帝老爷子的颜面都不给,更不用说文武百官了。
对方有人反驳:“这原本就是麒王妃招惹出来的事情,她就应当负责。”
严御史意味深长地一笑,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是吗?”
对方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严御史,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御史吹吹胡子:“事情还没有查清呢,你就断定,此事跟麒王妃有关系了?人家不过就是奉旨看病而已,当初皇上遇刺,是谁义愤填膺地弹劾,要皇上对那扎公主严惩不殆的?”
当然,严御史这边,那也不是孤军奋战,冷相在朝堂之上兢兢业业二十年,也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他一声不悦轻咳,就是指令,门生群起而战。
眼见,朝臣们兵分两拨,就要吵起来了。
皇帝老爷子隔山观虎斗,捉起案上搁着的朱砂笔,在纸上笔走游龙,唰唰唰地不停。
身后禄公公踮起脚尖,偷偷地瞥了一眼,一缩脖子,低垂下头,偷偷地抿了抿嘴儿。
他跟着皇帝老爷子伺候,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点小场面,也跟看戏一般。
大家伙越吵越热闹,唾沫横飞,互不相让。南诏使臣眯着眼睛隔岸观火。
最末了,皇帝老爷子搁下笔,将刚写字的纸叠吧叠吧揣进袖子里,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禄公公怀里抱着拂尘,也跟在屁股后面颠儿颠儿地走了。
将大臣和使臣都晾在了下边。
冷相一直袖手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说。见皇帝老爷子起身走了,他揣着手,招呼沈临风:“沈世子啊,咱们也走。”
沈临风义愤填膺地一甩袖子,跟在冷相身后先出了大殿。
大臣们也面面相觑,然后散了。
最后剩下南诏使臣,一瞧蒙圈了,怎么都没人留下来负责招呼一下?这就把自己晾在这儿啦?
沈临风出去又回来了:“本官乃是京兆尹,凡是这上京城里的大小事儿都归我管。几位使臣若是在上京城有什么好歹的,本官也难辞其咎。所以,您几位的住处就由下官来安排吧。当然了,为了您几位的安危着想,本官会派人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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