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
在这里见到凤皇，苏焕舟还是高兴的。
凤凰自带强大气场，整条街都没人敢靠近，如果可以说服对方帮忙，可是十分给力的助力呢。
“北域冰原裂了？”
听了苏焕舟的话，华服美人儿的脸上掠过丝震惊与失望。
震惊是可以理解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苏焕舟正纳罕着，就见凤凰随身携带的那株竹子忽地将所有的叶片都耷拉了下来，仿佛也因为这个消息感到沮丧。
华服大美人儿立刻抚摸着叶片安抚，“没关系，看不了冰原，我带你看海！”
苏焕舟回过神，“你们这是准备去冰原？”
凤皇点了点头，“我带它出来散心。”
他家宝贝可喜欢旅游了呢。
说来还得谢谢苏焕舟，如果不是按照苏焕舟的提示去了神农遗址，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养了一根不喜欢宅着的竹子！
这百年来，虽然宝贝竹子依旧不肯结竹实，却因为被他不时带着在修真界各地旅行而长得愈发亭亭玉立，看着就高兴！
想到这里，凤凰欣然允诺了苏焕舟的要求，还傲然道，“你不用出手。”
苏焕舟眨眨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一道清越的鸟鸣。
“凤凰！”
此起彼伏的惊呼顿时从小镇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苏焕舟看着面前动也没动一下的华服美人儿。
美人儿矜持抬了抬下巴，“本座的分身。”
他的真身哪里是能随便给人看的！
可就算是一道凤凰虚影，也
足以让这些修士陷入疯狂了。
有崇敬畏惧的，也有觊觎算计的。
神兽级别的妖修，在修真界数量了了，实力却属最顶尖的一波，偏偏这还是人家与生俱来的天赋，简直羡慕都羡慕不来。同样的，它们身上，一片羽、一根毛，全部都是极品的炼器材料，怎能不令人觊觎？
可不管这些修士怀抱着何种心态，凤凰都没打算和他们客气。
苏焕舟还没反应过来，火雨就从天而降，顷刻将整座小镇化为火海。
半晌，白衣修士才艰难地开了口，“凤皇，你这是…”
“你看，他们现在不就离开了吗？”
华服美人儿理直气壮。
苏焕舟看着已彻底化为灰烬的小镇和外面抱头乱窜的修士们，一阵哑然。
景攸轻笑了起来，“冰原碎裂，戾气复生，这里本也不可能保住了。”
白衣修士神情一黯。
自百年前幽州封印破碎，又有不少封印自行碎裂，短短百年间，修真界的戾气就足足浓郁了一倍，各种魔物更是层出不穷。
否则，玄一门绝不会在弟子们历练时还派遣修为高深的师长带队。
这次出门历练之前，就恰好有一个修真界的会议在玄一门召开。
苏焕舟临行时与师兄道别，眼瞅着短短三天的会就让正值盛年的师兄头发都花白了起来…
刚想到师兄，苏焕舟就听见凤皇道，“本座来的路上，看见了你们玄一门的掌门。”
“在哪个方向？”
苏焕舟一振。
“南
边。”
“多谢凤皇。”
白衣修士连忙道谢。
“不必，你是我昆仑的朋友。”
华服美人儿很诚心诚意道，还又伸出食指，逗了逗与他亲昵无比的竹叶，“它也很喜欢你。”
白衣修士微微一笑，想了想，解下了腰间的香囊。
“这里面装着我们玄一门特制的悟道香，帮我送给它。”
所谓悟道香，不仅能帮灵修们修心，也可以帮没有化形的灵智灵兽们开智，在修真界中相当珍贵。
而玄一门特质的悟道香又是其中翘楚，却仅供门内弟子使用。
凤凰没有矫情，接过来就系在了竹子上。两片竹叶立刻将小小的香囊捧了起来，似乎很是喜欢。
“你很喜欢这些灵植？”
景攸看着苏焕舟唇边一直没消失的浅笑，也忍不住提起了唇角。
“万物皆有灵。”
白衣修士温柔地道。
他的话刚落下，远方就传来声惊喜呼唤，“焕舟！”
“师兄！”
苏焕舟又惊又喜地朝正御剑落下的周衍之赶了过来。行到自己师兄面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却愣住了。
“师弟？”
周衍之奇怪地顺着苏焕舟的目光看去。
凤火可将一切化为灰烬，在苏焕舟注视的地方，仅有一片空空荡荡的焦土。
白衣灵修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没人了？
景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凤皇早就带着他的竹子去看了海，景攸现在离开，只能一个人…
他的伤还没好…
“师弟？”
周衍
之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突然面色发白的小师弟。
“没事。”
苏焕舟飞快收敛好自己所有的情绪，试图压下心底隐隐的愤怒，却也不知这愤怒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那个偷偷离开的人。
彼时，年轻的灵修不知道，这大概是他和景攸最后一次和平的相处。
北域冰原破碎的消息飞快地在修真界中传递开来，让本就局势紧张的修真界愈发的剑拔弩张。
也不知是哪个宗门最先提出这都是魔修捣鬼的说话，却偏偏响应者众多，就算有理智的门派，譬如玄一门分析这其实和天地灵气剧烈失衡有关也没能阻止灵修们愤怒地主动去挑衅。
最坏的情况，终究是出现了。
起初，是有零散的魔修灵修打了起来，再后来，便是一个个门派加入。战争犹如燎原之火，飞快地席卷了大半个修真界。
曾经，有大宗门的长老喟叹，修真界的黑暗时代再一次来临，却不知，这还不是最黑暗的时刻。
可能只有玄一门、天衍宗，又或是昆仑、夜照城等比较清醒的大势力暂时保存了实力，可也没能独善其身。
不知何时开始，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第一魔尊和玄一门的小祖宗不对付！
第一次听见这个传闻时，苏焕舟刚结束了一场闭关。而闭关前，他以一己之身拖住了一群袭击一座修真界城池的戾。最后，是景攸突然赶到，与他合力将这些戾全部消灭。
所以，白
衣灵修翻阅着闭关时错过的消息，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和景攸成为了宿敌。
“小师弟，你别看这些糟心的玩意。”
周衍之十分气愤。
看来事态还不算严重，这些灵修都还挺闲的！否则怎么会连当初景攸偷溜进玄一门的事都给扒了出来！还信誓旦旦说这位新晋的第一魔尊是偷溜去找他的小师弟的！甚至还有女灵修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两人后来见面就打，那些猜测简直不堪入目！
见面就打还不是因为自己师弟经常去给灵修和魔修们劝架！而在大家都鸡血上头的情况下，不先全部打一顿能停手吗？偏偏这位第一魔尊也仿佛在自家师弟身上装了定位似的，师弟跑去劝架，他就也跑去劝架。每次劝完还要主动挑衅师弟打一场再离开，这和私仇有什么关系？
气愤的周掌门浑然忘记“景攸偷溜进玄一门”这事还是他自己大张旗鼓的满宗门捉人，这才被外界知晓的。
苏焕舟安静地看着腿上存储信息的玉珏，半晌说不出话。
外界传说，他们见面就掐，不死不休。
可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至少，对于他而言，和景攸也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在各自为了灵修和魔修的利益而出手的那些年里，往昔的情分似乎早在每一次的比斗中消失殆尽，却默契地没有一次向对方真的下死手。
否则，景攸也不会赶去那座城救自己…
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久
了，那些在月下对饮、互相搀扶着跋涉在冰原上的时光，模糊得仿佛上一辈子发生的事。
“师兄，我去一趟血海。”
白衣修士突然道。
“血、血海？”
周衍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儿本就是凶险之地，现在更是戾最喜欢的聚集地，每次去剿灭，都要十名以上的高阶修士组团，还只敢去血海边缘探索。自家师弟这次闭关，修为再次上升，距离飞升之劫只剩一步之遥，可贸然前去，还是太危险了…
“师弟啊，外面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安心在门中修炼就好。”
周衍之慈爱地提出建议。
“师兄，我心中有数。”
白衣修士垂眸，不忍心去看师兄期盼的目光。
灵气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戾气上升的幅度越来越大，凡是有些前瞻的，都预感到修真界大劫在即。
他的师兄这是期盼着他在劫难来临之前，破碎虚空，与师尊一样飞升他界。
可他不能走。
不能自私地将宗门抛下、独善其身。
何况…
苏焕舟抿了抿唇。
他有预感，自己应该是渡不过飞升的劫了。
心有羁绊，如何渡劫？
周衍之从自己师弟的沉默中窥探到了什么，一瞬间仿佛老了百岁。
“师兄，我很快就回来，回来帮你一起守护好玄一门。”
白衣修士愧疚而认真地承诺。
血海有什么？
血海有龙蛋。
景攸对他说过的，快要孵化的龙蛋。
一晃多年过去，那龙蛋，也许早就孵了吧。
可不
知怎么的，从闭关打坐中清醒过来的瞬间，苏焕舟想起了那个人提到两颗蛋时温柔的笑，突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危机四伏的海域，鲜少有人光顾，苏焕舟却在海边的焦石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
“景…”
白衣青年以为自己看错了。而礁岩上的人却已经敏锐地回过了头，桃花眼中飞快地掠过丝惊喜。
“苏道友，好巧。”
紫衣的魔尊眉眼弯弯，唇角挂笑，似和初见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两个人都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再不是一句“道友”就可以拉近的了。
“好巧。”
白衣青年敛住眼中情绪，安静地走了过去，却在看清景攸怀中的东西后还是乱了呼吸。
“龙蛋！”
苏焕舟失声道。
龙蛋金色的蛋壳透着火红的光，甚至隐约可以看见蜷缩在里面的小小身影。
“它们快出来了。”
那个现在令整个修真界都闻风丧胆的年轻魔尊语气温柔，目光怜爱地注视着怀中的小小生灵。
“可惜这里的灵气消失的太快，否则早就能出来。”
景攸的声音不免有些遗憾，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庆幸。
如果不是因为灵气流逝、龙蛋孵化时间推后，也许他没机会在这里碰上苏焕舟。
“送给你。”
紫衣魔尊突然将两枚龙蛋全部塞进了白衣修士的怀中。
“送我？”
“玄一门更适合它们成长。”
紫衣魔尊微微一笑。
这话没错…
苏焕舟想了想
，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将龙蛋收进了他那个可以存储活物的储物空间。
“…等孵出来，我能去看看么。”
景攸看着苏焕舟将蛋放好，突然补充了一句。
白衣青年楞了楞，抿着唇，缓缓地点了个头。
紫衣魔尊顿时笑了，接着，突然后退了两步，朗声一笑，“既有幸在此相逢，不如打一场如何？”
苏焕舟正错愕着，景攸突然翻脸，毫不犹豫地率先发起了攻击。
年轻灵修条件反射地招架，“轰”地直接打掉了半个山崖。
不到晚上，玄一门小祖和第一魔尊在血海大打出手，打得天地失色的传闻就再一次飞遍了整个修真界。
而这是修真界破碎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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