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吴大叔关了铺子买了二两发糕,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一进门却看到林晨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望着天空思考人生。
“小子,干嘛呢。”吴大叔看着院子里的林晨问道。
“大叔,人生为何这么苦。”
吴大叔拍了拍他的肩,提着发糕转身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手上牵了水壶拿了水杯。
大叔将水杯放在林晨手中,右手提着水壶往里面倒水。
“痛吗?”大叔问道。
林晨未说话只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痛就对了。”大叔假装很深沉的样子扬起了头,“人啊,痛了,就自然会放下了,嗯?你倒是放下啊。”
大叔讲完道理,见林晨没有放下茶杯有些惊异。
“大叔。”林晨无奈的看着他,“这是凉水。”
说完还将水喝了。
一阵凉风吹过,明明是盛夏,两人却感觉是萧瑟秋风,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吴大叔尴尬的拿走茶杯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看你,完全不失落了,喂,你去哪。”
“我去死一死。”林晨晃晃悠悠的从石头上下来。
“饭菜做好了,吃完再死啊,顺便去后院叫那两个小姑娘过来。”大叔喊了一嗓子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才缓缓摇了摇头回到内堂。
回到了客房,十九正在床上静坐,玉娘则在窗边看书,跟下午的情况完全相反。
当然林晨是完全没心思看美女了,一屁股瘫倒在十九旁边。
“如何?”十九睁开眼问道。
“手疼。”林晨回道。
“公子也无需过于妄自菲薄,在玉娘看来,公子的轻功端的是奇妙非常,虽然内力稀疏斑驳,用于轻功却流畅自如,且轻盈敏捷。”玉娘想来是跟十九交流过了。
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林晨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确实。”十九的声音似乎给了林晨极大的鼓舞,林晨呼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真的!?比之一流高手如何?”
“可全身而退。”十九淡淡道,却不知是真是假。
林晨没想到十九能给他的轻功如此高的评价。
“对阵三流武者又如何?”
“全身而退。”
“???”
“噗。”玉娘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神仙交流了,以书掩嘴轻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内功相差过大,公子一拳他人不疼不痒,他人一掌公子恐有性命之忧。”玉娘说的有些夸张,道理却是没错的。
“别公子公子的了,听着费劲,你俩叫我林大哥就行了。”林晨挥手道。
“既如此,今后便要林大哥多多照拂了。”玉娘点了点头说道。
“好说。”林晨爽朗的说道。
他本是豁达的人,心塞一阵也就想开了,虽不是武林高手足够逃命也就够了,倒不是破罐子破摔,他也没仇人,没对手,更不喜欢杀人,要那天下无敌的武功也没用。
三人闲扯了一阵,便齐齐向前院走起,然后林晨瞥见了玉娘看的书,一口老血喷了出去,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把那本书烧了,怀里空唠唠的,不是很舒服,林晨又打了个喷嚏。
……
用过晚饭,谢过吴大叔夫妇,三人早早地便回到了屋里。
“你二人当真奇怪。”林晨坐在凳子上看着两女道。
玉娘好奇,“林大哥何出此言?”
“我常听闻官家中人总有些特殊爱好,果不其然,你二人睡觉竟不脱衣服。”林晨无耻的说道。
玉娘一阵气结,“林大哥搬了凳子坐在我二人床前,死盯着我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竟反过来说我们!”
“我是怕你们半夜被淫贼掳走。”林晨大义凌然,却没想自己就是个采花贼。
“林大哥若再欺负我俩,我就把被褥还回去,与宁姐姐说你要睡柴房!”玉娘气苦道。
“别,开个玩笑嘛,现在就铺,现在就铺。”林晨说着忙从柜子里取来了被褥,铺在床边。
前些日子在荒郊野外倒还好,这一到房间里,三人间的氛围就变的有些怪异起来了,毕竟男女有别,这床上床下的睡着,总叫人无法安定。
玉娘躺在内侧,有意缓解气氛,“咱们聊聊天。”
“好啊,玉娘你到底为何要去逐月城?”林晨枕着手看着屋顶问道。
“赏月。”玉娘脱口而出。
这人净会扯谎,林晨翻了个白眼。
“林大哥既知我不会说又何必多问。”玉娘一个翻身接着说道,“与林大哥闲聊属实无趣,玉娘歇息了。”
“十九,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十九……十九?”林晨严重怀疑十九上辈子是只猪,无论何时何地倒头就能睡着。
林晨闭上眼,盘算起接下来的事,之后为期七天的打工,正好可以休整休整,计划路线,赚点盘缠。
不入流啊,到底有些遗憾呢。
思索着,林晨将睡未睡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来者人未至,声先到,“三位想必对宁兰也满是疑惑?”
林晨坐起身来看向门口,那人左手端着油灯,右手是个整理好的包袱,正是吴大叔的妻子,宁兰。
玉娘睡眼惺忪的看着已经坐了起来的林晨,林晨摊了摊手表示不是自己叫来的。
“宁姐姐不会是来和我们三个私奔的。”林晨轻笑一声打趣道。
“林公子说笑了。”宁兰将房间里的油灯点亮,自己的油灯放在窗边,将包裹放在桌上,自己端坐了下来,扫视了屋里的三人,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三位若只是好奇,宁兰定然知无不言。”
林晨挠了挠头,自己试探吴大叔的事,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倏地,宁兰眼神变的凌厉看向众人,“若是易渊的执事大人们来此寻事,宁兰也不会束手待毙。”
“易渊?那是啥?”林晨挠了挠头,看向十九。
“京边小教。”十九皱着眉头看向宁兰,这人,吵到自己睡觉了。
宁兰看林晨言行举止不似作假,心中稍安。
“玉娘确有疑惑。”玉娘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若是宁兰撒谎,自己定然可以发现一二。
“宁姐姐来京那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晨问出了事情的重点。
“林公子既然想知道妾身的过往,妾身便从头说起。”宁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亮,朱唇轻启娓娓道来。
原来这宁兰本名伊兰,烟州廖阳城人,自小便与吴华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吴华府上却看上了她妹妹伊诗诗,吴华对此毫不知情,只知与伊府定了亲,还暗自窃喜家人成全。
之后伊诗诗被某个江湖门派看中,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宁兰见此,含泪挥别了吴华,十岁便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欲进京学武。
“我自小便一切都不如妹妹,所有我想要的,全都会被妹妹夺去。”说到这里,宁兰脸上满是自怜自哀,“只有吴大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的。”
林晨脑中那个一米三几满脸胡渣的吴大叔瞬间就高大了起来。
“你有何不满?”十九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十九姑娘是问你,既然你妹妹不在了,你与吴华两情相悦,为何要强去京都。”林晨兼职当了翻译官。
“哪有这么简单。”宁兰苦笑摇头,“待妹妹功成名就回来,便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履行了婚约,面对那样的妹妹我再无力争取。”
“二是毁了婚约,吴大叔颜面扫地,受尽屈辱,可对?”玉娘接话道。
“正是,胡姑娘当真是兰心蕙质。”宁兰点了点头赞道,眼中满目的坚定,“我又怎能让吴大哥蒙受这样的委屈,所以妾身只有一条路可走,证明自己比妹妹强,到时要嫁吴大哥,自无人敢阻拦。”
你也许无意间毁了个极境高手,林晨恶意的想到。
“只是,想要入高门习武,谈何容易。”宁兰叹了口气。
再之后便是个励志的故事,宁兰当时初到京都,四处碰壁,吃尽了苦头,也许是天怜苦命人,她被当时在京都办事的易渊教长老看中。
入了易渊,她没有妹妹的十分之一天赋,却有强于常人百倍的努力。几年之后终是出人头地,成了在易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这中间的艰苦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既已有所成就,为何沦落至此?”十九试着绑了绑衣带,她衣带松了。
“因为我知道,凡人无论如何努力,又怎及上天垂怜之人,在我骄傲自得的时候,妹妹已经成了一教圣女。”宁兰顿了顿,咬了咬下唇,眼角似有水雾,“易渊虽在京都有些势力,相较于掌天教,却不过沧海一粟,我……我……”
“不是说京边小教吗?”林晨无语的看着十九。
宁兰在一边啜泣着,三人也不打搅,那种绝望的感觉,在场众人皆能心有所感,林晨摇了摇头安慰的拍了拍宁兰的肩却被宁兰一巴掌拍开,好不尴尬。
床上两女鄙夷的看着林晨,俨然已经把他当成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安慰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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