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阳瞳孔一缩,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只觉得额心一凉。
是他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
一股奇妙的清凉感,顺着他触碰的地方蔓延到整个脑室。
几乎瞬间,噩梦搅乱的心跳就平复了下来。恍惚感一扫而空,仿佛做了一套温暖的spa,又好像刚泡了两个小时温泉解乏。
夏清阳现在非但不觉得难受,甚至舒坦到又开始困了,而且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做个好梦。
夏清阳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眼底的关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谢谢。”
夏清阳轻声道谢。
顾司南颔首,见她确实没事了,便没有再多做什么。他向后退了一步,干干脆脆地转身离去。
夏清阳扶着门框,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匿在走廊尽头。
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帮她摆脱噩梦的困扰吗。
等等。
他是怎么知道她做了噩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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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过了四天,每一天夏清阳都会做一样的噩梦。
虽然噩梦内容会有一些差别,但无一例外,都是她在原生世界经历过的事情。
比较耐人寻味的是,每一天,在她从梦里惊醒后,顾司南都会出现在她门外,给她一道安抚思绪的精神力,帮她后半夜睡个好觉。
一连数日,无一例外。
这说明,他是知道她做噩梦的事的。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要说完没有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也许和从小的经历有关,夏清阳对于发自内心对她好的人,总是很容易生出亲近的情绪。就像安贵妃他们,她已经完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看待。
这天晚上,在顾司南照旧一言不发地打算从她门前离开时,夏清阳开口喊住了他。
顾司南有些讶异地回头,好像没想过她会主动叫他。
夏清阳裹着早就准备好的毛绒披肩,缩着肩膀从屋里出来。把门轻掩上的同时,她随手撩了一下垂在鬓角的碎发,抬头朝他一笑:“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楼顶?我想去看看星星。”
顾司南正看着她清冷俏丽的脸出神,下一秒,又意识到她说看星星,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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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两人站在了酒店楼顶上。
夏清阳看着满眼广阔浩瀚的星海,轻轻哇了一声。
这也许是站得高了,望得远。这次看到的星空,比之前轰趴时在房车上看到的还要震撼美丽。
夏清阳裹紧披肩看了一会,仿佛没有发现顾司南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一样,良久,才开口:“你知道我做了噩梦,才每晚来帮我,对吗。”
顾司南略一颔首。
“那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这回,他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点头。
夏清阳一笑,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折叠椅出来,邀请顾司南坐在自己旁边。
“是我以前经历过的事……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讲讲。”
顾司南想说,他当然不介意。
但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静静地听着。
当然,他心知,大概正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说话”,所以她才会讲给他听。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就过世了,现在回忆起来,我甚至对他没有太多印象……”
夏清阳从最初开始讲起。
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亲戚冷漠,年幼的夏清阳差点被送去福利院。
幸好,乡下的外婆听说之后,收留了她,还送她读书识字。
外婆跟夏清阳说,她妈妈是有苦衷的,让她努力学习,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
外婆的话,夏清阳都认真听进去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外婆家呆了这么久,母亲都不愿意来见她一面。
后来有一天,母亲和外婆背着夏清阳,偷偷在村口见面,被夏清阳抓了个正着,母亲才红着眼睛喊出了实话。
“我妈说,我爸是我害死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也不想见到我。”夏清阳跟顾司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她甚至转过脸来,稍稍笑了一下,“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我爸是怎么死的。但就是这句来自亲生母亲的诅咒,囚禁了我二十年。”
顾司南微微蜷了蜷手指——心疼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捶打在他心上,但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抱她。
他知道她现在不是缺一个拥抱。
而是需要倾听者。
夏清阳转回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往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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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夏清阳就再也没和母亲见过。
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忽然找上门来。
在外婆的注视下,母亲有些生疏地拉起夏清阳的手,说她以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现在她想通了,想补偿夏清阳。她改嫁之后过的很好,让夏清阳跟她一起去现在的家里住。
夏清阳想了一宿,最后在外婆的游说下,同意了。
那时她还是心怀期待的,觉得只要她和母亲一起努力,就能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到了新家,她才发现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母亲是让她去当“替身”的。
母亲后来嫁的这个丈夫姓龚,是经商人士,开着一家小公司,事业刚刚有了一点起色。
而且他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只比夏清阳小半岁。
也就是说,母亲这么多年,其实都在给人当后妈。
这些事情都是夏清阳在迈进龚家门之后才知道的。
当时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房厅里,有些尴尬地接受来自龚叔叔和龚明玉的打量。
然后她听见母亲说,以后她就不叫夏清阳了,而叫“龚明雨”。
龚明雨,龚明玉,一音之差。
用意何其明显。
然而她当时竟是一点都没听出来。
“后来的事,就是你在梦里看见那些了。”夏清阳轻出一口气,向后缩了缩,把脚拿到椅子上来,抱着腿缩在一起,“他们让我去陪酒……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就说是‘应酬’吧。只不过那种应酬上,总缺不了几个恶心人的家伙。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龚叔叔说,这是很重要的一笔单子,必须要成。到了我才知道,龚叔叔想要巴结的那个男老板,就喜欢玩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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