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山的周末,是人山人海的周末。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堆满了梧桐小镇的路,有从附近前来健身的老者,有骑着自行车想要偷偷的骑上山道的行者,有从外地来的旅游团,有从市区里闲下来终于可以运动一回的白领,也有整队的学生们。大家从四面八方来,不约而同的都想要登顶。山路崎岖,人群拥挤,天气炎热,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让人觉得烦躁。烦躁的时候,往往是容易生气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就是容易出现纠纷的时候。
一群学生在一处小店围堆买着东西,大家七嘴八舌嘻嘻哈哈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也有几个似乎情窦早开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牵手,偶尔还互相的搭搭腰或互相说点悄悄话,似想要拥抱又不敢拥抱的样子。
小伍见到这种情形后心中有些不忿,觉得现在的孩子们实在是太过早熟,想自己当年读到高中,连看女生多几眼也很是害羞,而如今这些孩子们却已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出了耳鬓厮磨的感觉。我倒对此事持一种开放的态度,要知道以前的时候,15岁的人已经能上战场,如果青春时期都没有对爱情的萌动感觉,那岂不是白白枉费了青春。
“胡说,以前的人寿命短,自然早结婚,现在的学生再怎么也应该上大学后才谈恋爱吧”。小伍不忿。
“那你在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喜欢哪个姑娘呢”?我问。
“那倒是有,但是藏在心里不好么”。小伍倔强的说。
“所以你都三十多岁了还单身,只要不是太出格,我觉得都应该鼓励。只是应该有一种教育机制教会大家如何的去谈恋爱,一味的封堵不是办法嘛”。我说。
小伍笑道:“可能你说的对,不过那些在这种场合还会有太亲密的行为,我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被谁破坏了那种亲密,因为他们穿着校服呢,这样始终不太好”。
好的不灵坏的灵。小伍说完这话不多久,一对拉着手并排走着的男女同学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开了。女孩和骑行者都摔倒在地,男孩把女孩扶起来后很是委屈的责怪了骑行者几句。那骑行者二话不说便开始骂脏话,且把那个女学生骂哭了。男生这时候不干了,要求骑行者道歉,但是骑行者依旧是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还骂女学生是鸡,这一下激怒了同来的同学们,他们顷刻之间围了上来,人群也一下子围了上来。骑行者也不怕,因为还有一群跟他穿一样骑行服的人冲进了圆心。
撞人的骑行者这时骂得更加难听,且有想要动手的架势。学生们自然不肯低头,要求他们必须道歉。骑行者中有一个黑黑的汉子,大概被学生们缠得烦了,突然出手给了一个男同学一耳光,这一耳光把学生们的怒火与激情点燃了,男同学们纷纷加入了还手的行列,双方算是真的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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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撞人的那个骑行者手中拿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那个之前被他撞到在地的女血神的衣服很快便一片血红。人群沸腾了,学生们一时不知所措,捅人的骑行者挥舞着匕首要突破人群,人们惊忙的往四处散,一时间带着是个人摔倒在地。
撞人的骑行者冲开人群想要逃跑,小伍追了上去,他一脚将捅人者踹倒在地,又用膝盖将持刀的那只手摁住,一个反手擒拿将捅人者擒住。几个捅人者的同伴赶了过来,想要帮助捅人者逃跑。小伍见状便一脚踩在捅人者的脚踝上,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捅人者便再也不能动弹。
随后小伍将前来帮忙的第一个人撂倒在地,也是一脚踩在关节处,同样的一声脆响后,那人便不能动弹,其他人见状便生了怯意,不再敢向前。他们想转身逃跑,又被学生们围了起来。小伍撇下已经心生怯意的骑行者们,赶紧走到那个被捅的女生身边,把女生平稳的放在地上,撕下自己的一条裤腿给女生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时候救护车和警察也赶到现场,警察在将一众骑行者和涉世的人员都带走后,又将我和小伍拦了下来,说是需要我们做笔录。另外要说一下的是,小伍在见义勇为的时候,我也帮了忙,我还打倒两个人,好歹我跟着一个特种兵那么久时间,还是学了不少东西,只是我不敢踩别人关节,更何况我不是他,而且这件事我主要是写他的英勇,不好太多笔墨来表现自己。
到了刑警队,小伍报了自己的单位和现在的情况,刑警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只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实的说了。警队的一个人让我们等半个小时,因为他们要开一个小会以便给我们的行为进行定义。
半个小时后,一个被小伍称作警督的人告诉我们说我们的行为算是见义勇为,小伍有两千块的奖金,我得到了表扬。然后有几个警察要和我们合影,我拒绝了,因为我原来也是一个骑行者,对今天的这群骑行者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不齿。
小伍很开心的和大家合影,一些警衔不高的人还十分好奇的请教小伍是如何做到能够一脚便将对方的关节踩到脱臼的方法,小伍说这种功夫是需要严苛的训练才能做到的。接着小伍便讲起了人体结构原理和相关的解剖知识,炫耀他曾经用16秒的时间将一只兔子分成了八块,吓得几个警花张大了嘴。
后来一个刑警副队长说要请我们吃饭,我们拒绝了。因为我们本是要去爬山的,这件事情的发生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小伍告诉刑警副队长说爬山可以吃到帝王蟹,警队食堂肯定没有这种食物,还是拿着奖金去吃海鲜比较妥当,副队长也不再说什么,便让我们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在一处酒楼里点了帝王蟹,小伍说以前他们警队破案后得到奖金,队长都会找一个地方请大家吃饭,这是他离开警队四年后又吃到奖金换来的美食。他说警察的生活总是枯燥与激情相伴,枯燥的等待、枯燥的蹲守,为的就是将坏蛋抓住后一起豪情一顿的激情。说得高大上一些就是使命与责任,说得实在一些便是很多人和犯罪分子做斗争是会上瘾的,还有很多时候会在诱惑中挣扎,战胜了诱惑会有成就感,被诱惑俘虏了又是另一种上瘾。
小伍一边吃饭一边讲他过去的故事,有我听过的他刚到新兵连的故事,有他刚到警队的故事,有他恋爱的故事;有我之前没有听过的故事,有他在舰艇上的故事,有他参加特种兵选拔的故事,有他想要追求一个女兵的故事,还有他曾经追死一头猪的故事。特种兵追死一头猪的故事我决定要分享一下,因为这个故事真的太有意思了,他讲的时候我便从头笑到尾,就连隔壁桌的听了也笑得十分大声。
小伍和一群战友结束了特种兵考核训练后,他们的教官破例的允许他们每30个人可以享受一头猪肉的大餐,但是他们必须参加杀猪比赛,看哪一组能一刀毙命、那一组分解猪肉做得更好、哪一组做的杀猪菜更好吃,优胜的那一组便能得到半天的休息,其实那休息也不过是负重减少十公斤少跑五公里的训练而已。
但是被高强度训练折磨了三个月的一群大头兵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是踊跃不已,选拔合格的三个组分到了三头猪,第一个组有一个家里是杀猪的,把猪安在地上后用一把刀从脖子上捅进去很快就要了猪的命,分解得跟超市卖肉一样,按照部位分完还说出了价钱和不同部位的做菜方法;第二个组有一个医生,他用一把刀插住了猪的后颈,猪便软软的倒了下去,那个医生把猪分解成了不同的器官部位,还一边分解一边跟战友们讲解各种器官组织的功能与作用;到了小伍所在的这一组,他们组里没有杀猪的家庭成员,也没有医生。但是他们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并不把一头猪放在眼里,于是他们派出三个最强大的人去处理那头猪,其中就有小伍。
小伍到了猪的面前,那猪也不怕他,朝着他哼哼。他一看这还了得,伸手就抓猪的耳朵,哪知看起来憨憨的猪一时间便有了脾气,往前一拱便逃脱了,另外两个战友立刻拥上想要按住那头猪,可是那头猪却一个飞步又逃脱了。逃脱后的猪像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一般,拼命的奔跑,小伍和战友连着扑了几次也没有抓住,猪偶尔还回头看他两眼像是要挑衅他一般。
呵,他们可有三十个人,于是乎除了几个做饭的以外,其他的战友都加入了追猪的行列,他们最开始是跟在猪后面跑,发现根本追不上,便有合计两头堵,也没堵住。于是乎他们又改变阵型,以猪为中心点对猪形成合围之势,前前后后又三四个回合,直到把那头猪追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他们的杀猪计划才算完成。这前后,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教官在旁边看完这个热闹后,竟然把奖励给了他们这一组。因为教官觉得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一群特种兵追猪还把猪追死了的景象,教官觉得这么好笑的一个事情让大家得到了快乐就应该奖励,其他两组战友也一致同意,还纷纷感谢他们带来的快乐。
我以及邻近几桌的人都笑得弯了腰。
小伍在我笑完后,很严肃的跟我说:“小赵,我今天没有怕血,也没有丝毫迟疑”。
我说:“我也没有迟疑”。
小伍说:“你和我不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警队四年时间”。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欣慰的道:“现在你或许能够回去了,只要你愿意,还是回警队吧,但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
小伍说:“我真的喜欢做警察,抽时间我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