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将剑提起,道:“我在笑您马上就要解脱了。”
眼前这张黑黝黝密布皱纹的脸笑起来腼腆的像一个孩子,抬头看了看王炉区永远蒙着灰尘的天空,目光回落的时候神色还是那般真诚,道:“感谢。”
荆明再次端详起价值远超四十万俩的剑,此剑剑身略显细长,剑脊也不如圣邪剑那般浑厚,俩刃莹莹水光带着相许阴柔之气,道:“不需要我谢我,要谢就谢这柄剑。”
剑是土大师亲手锻造出来的,同他的孩子无异,道:“剑是好剑,当你不适合它。”
“铿~~~”
剑声清脆,荆明扭手将剑插在地上,道:“是的,这剑我可以驾驭,但并不适合我,您放心,我会为它寻找到合适的主人。”
土大师从身后取下一件包裹,慢悠悠的打开,里面整齐的排列这三柄杀猪刀,一柄厚背细刃砍骨刀,一柄尖利刃窄剔骨刀,一柄刃呈蓝水光放血刀,道:“打铁是一个精细活,我又是一个粗糙人,这一辈子是没打造出什么好的兵器,以前一直听人说杀人也是一个精细活,一点也不比打铁来的差,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杀人了,我也想精细一回,公子你没意见?”
土大师曾经做过一笔名声扫地的生意。
为一位杀猪匠打造了一套刀具,结果是连猪都杀不死,被气急败坏的杀猪匠打上门来,将匾额都砸了。
这三柄杀猪刀正是为杀猪匠量身打造的,也不知道是猪配不上用此刀还是人配不是此刀,这刀又回到了土大师手中。
打铁的问的很认真,荆明回答的也很认真,先是看看人,在是看看刀,点头道:“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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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明提剑:“请~~”
土大师提刀没有说话,杀猪一般是这样的流程,先用放血刀给猪放血,在用剔骨刀将紧要处的筋脉剔开,在用砍骨刀将四肢分开,土大师一定是配的上这三柄杀猪刀的人,使用的顺序刚好相反,当先提的是砍骨刀,由下而上提起。
荆明眼睛挑起,只感觉道劲风扑面,手中的圣邪剑跟着砍下抵挡。
空中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划过,而后左侧街道的店铺发出砰的一声,可怜的门户上出现一道人形的坑洞。
一刀一剑,瞬间分了个高下。
土大师一刀就将荆明打进了店铺之中,黑洞洞的里面没有声音,是生是死不知。
福满庄顶层,一直神色低沉的西半夏面色大喜,疼的面颊哆嗦也不忘叫好道:“好,山,只要你杀了他,本公子在赏你十万俩银子,让你有棺材本上山同你夫人埋进一个棺材里面。”
一直对西半夏很恭敬的‘山’这一次没有表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左侧店铺那人形黑洞上挂着块要掉未掉的木头,风吹来左右摇晃不止,木头忽的一静,跟着飘起,荆明冲了出来,圣邪剑拖在身后,临土大师三米的位置,举剑挥下,此刻土大师依旧保持这将砍骨刀向上举起的姿势,见少年到了身前,那一刀刚好落下,荆明体内的真气爆发想硬抗这股冲击力,眼前一片模糊确是蒙上了大量的水气,以少年身体三米内外为距离周围蒙上了大量的水气,少年心知不妙,长剑顾不上前刺,抡起在回旋了一周做将水汽清除出去的心思,效果奇差无比,只听‘嗡’的声,水汽是土大师的刀势,当即爆发冲刷在少年身上,直接将之抛飞将右侧街道的店铺也砸出一个大坑。
土大师没有理会那个在福满庄顶层一直叫好的西半夏,也没有看被少年砸出大坑的店铺,而是再次提起砍骨刀,挥下的时候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气全都汇聚进砍骨刀内部,大刀脱手而出直寻那摔进右侧店铺坑洞中的荆明。
铁匠铸剑当有火,水的作用同火一般不可或缺,土大师之所以在锻造的过程中不添加一滴水,不是他技艺超出了物理的特性,而是他机缘巧合下悟出的刀势刚好密布了这一点,成为了最适合他的兵器淬火液体。
店铺黑洞中,荆明杵着剑站立,几乎是同土大师脱手的刀同一时间冲出,剑尖向前挺刺接住砍骨刀,这一刀吸收了大量的刀势,只等接触的那一刻爆发,瞬间荆明的身体上下就被刀势冲的破烂溜溜,挺好的一件衣服就成了只能遮羞的破布条。
“嘿~~”
论理说现在这般处境,不哭也绝对笑不起来,荆明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笑了,不顾身体被刀势切出伤口的同时,将架在剑尖上的砍骨刀扭起在空中转了一圈,重新扔了出去,回敬给土大师。
势是青山弟子的第一课。
只有悟出势的弟子才能算做合格的青山弟子。
青山传承封断以后,江湖上能悟出‘势’的武者已经少之又少。
土大师是铸剑师,也怀这剑客梦,青山倒台的时候他也来到青山碰运气,一日大雨,在天光峰下他遇见了一位很漂亮,又很无助的少女,当时的土大师还年轻,见一个女子孤零零的在山脚下淋雨就怀恻隐之心,将自己的雨伞借给那女子。
女子接过伞,没有道谢,也没有离开,自是继续看着魏巍天光峰。
第二日还是大雨。
土大师再次带伞来到天光峰,在昨日那个地方见到了昨日那个少女,身体摆放着一只被雨水打残的雨伞,土大师再次走过去,将伞递给了她,同昨日无声不同,今日他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女子接过伞,道:“望山。”
就这俩个字,在没有其它解释。
天光峰的大雨下了一个月,土大师带着伞来了一个月,那个神秘的女子就在山脚下站了一个月,就是这个月土大师在这本是剑道第一圣地的地方悟出了风雨刀势,悟出刀势的那一刻被风雨折磨了一个月的姑娘站不住了,昏倒在地上。
土大师将之带回了家中。
砍骨刀临近土大师脑门一米的位置直直的掉在地上,这时他从包裹着取出第二柄刀‘剔骨,’脚下迈出,步调相当的平凡却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样子,看似慢但在荆明没准备之前就已经到了他身前,剔骨刀刺下,少年只感觉道脊梁骨微微发凉,剑扭着背到身后/进行抵挡,刀刃擦着剑刃拉出道花火,这一刀剔骨算是接下,右手慌忙向前推出,土大师的剔骨刀神鬼莫测,刀尖已经抵在了心口,刺破肌肤发出点点凉意就好似雨点滴在身上的感觉,如不是提前出手这刀已经刺到心脏了,剑在身后,手挡身前,少年的姿势看起来非常的怪异,膝盖踢起,看样子是想撞开土大师的小腹,腰猛的往后一缩,就在刚才裤裆里的东西感受到雨滴的冰凉,好家伙命可以丢,老荆家的根不能留在这里啊,脑海当中一股热气腾腾的往上冒,脖子一梗有些犯傻一般顶头向土大师撞去,脑门子微微发热撞在了土大师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刀倾斜不正是要刺脑门的意思吗?
“啊~~”
荆明低吼,猛的将土大师推开。
就这个简单推的动作,胸口肋骨多处感觉到冰凉,正是被那剔骨刀刺中。
土大师收刀退走。
他的神色飘忽,脑海当中想的并不是怎么杀了荆明,而是那个打铁的同那风雨姑娘的故事。
姑娘被土大师带回了家。
估计是命中注定,又可以称之为一见钟情,土大师照顾这姑娘无微不至,她长时间泡在雨里,落下了寒气入骨之症,一辈子都得被寒气折磨,为了根治这一病症,他寻到一味名为‘阳蝉’的虫子可以解寒,能诞生这虫子的地方苛刻,均是岩浆遍地之地,土大师为了找到‘阳蝉’走遍了大大小小的火山眼,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寻了几枚。
在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姑娘的气色稍稍有些恢复。
姑娘没有说感谢的话,自是有空就靠在窗边看山。
她终于痊愈了,土大师铸就了名剑归来,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要来看望了姑娘。
姑娘坐在床前,一直不喜欢说话的她,很直接的问道:“你喜欢我?”
土大师外面略显木讷,一个月不停的送伞,几个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哪里还是什么喜欢啊,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爱了,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土大师点头。
姑娘点点头,她站起身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而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看着已经面红的不行土大师道:“现在我是你的人了。”
土大师和这姑娘有了个女儿,就是现在杵在街道上观战的肥胖少女。
那姑娘依旧还是看山。
土大师知道她想什么,东方教主下令,凡是青山弟子都不得入青山,这位姑娘正是青山弟子,所以她上不了山。
为了完成夫人唯一的心愿,土大师发疯一样的练刀,终一日他技艺以成,自信可以凭此剑切开青山对夫人的束缚,送她上山,欢天喜地的来告诉她夫人,迫不及待的要为她演示这一刀。
土大师收起了剔骨刀,将最后一把放血刀取下,道:“此刀,出刀必杀人,你要小心了。”
这在荆明听来就是废话。
手中的圣邪剑一扭就要刺下,忽的感觉到脖子处微微发凉,正是那放血刀刺向咽喉的征兆,咬牙就要不管不顾同土大师换命,谁知道手中的剑确是改变了轨迹,长剑向上刚好将刺向咽喉的放血刀架住。
土大师眼角湿润。
那时的情形同现在一样,夫人心血来潮要同丈夫喂刀,当他用出最后一刀,并且及时收手的时候,那姑娘自己将脖子撞到了刀尖下,面上带着笑的神情,留给土大师这么一句话:“师兄说死人可以上山,你是个好人,送我上山。”
土大师的动作同他妻子一样,脖子向前一挺,撞在自己的刀口上,眼角带笑,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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