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从大山中走回奉天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夏日的天气每到夜晚时分,街道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要么是三五好友相约一起吃饭,要么就是酒足饭饱后趁着夜色纳凉。
叫嚷声、谈笑声,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荆明路过一家酒楼,毫无征兆的走了进去。
老张头有要事出去,美其名曰是公干去了,至于苏小姐用老张的话说来了位远方的表亲,同她一起去游玩了。
这话可不可信不知道,但少年确信一点,这个时候回家一定没饭吃。
难道现在少年这般莫名的走进酒楼中就是因为回家没饭吃,所以下饭店吃一顿好的?
这酒楼也挺奇怪的,各桌上都坐满了食客,连楼梯底下插了张桌子,坐上了客人,可确唯有正中靠窗的位置空着。
荆明进入酒楼,没等店小二上前招呼,他自行走过去就这么莫名的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需要少年点菜。
店家好似知道少年要吃什么,莫名的就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菜色简单,主要以时蔬为主。
“请慢用..,”店小二道了声就自行离开。
荆明没有动筷,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神色清静,好似在等人。
果然,一位青年模样的公子上前,在少年的对席坐下,这人面上常带笑容,神情非常的和煦,好如邻家大哥哥,仅仅是坐下的动作就让人生出无限的好感。
极岛大师兄,黄申君。
他点点头向荆明打招呼,道:“你好。”
哪有什么莫名进入酒楼,更不会有什么莫名坐在这靠窗位置,店家也不会莫名的送上菜肴,这一切都是这位大师兄安排好的。
荆明的举动当用鬼使神差来形容,点头答应笑面同大师兄一样的笑面,一直大大咧咧的少年,此刻倒是有些拘谨,言语中也礼貌许多,道:“您好!”
黄申君笑道:“是一定饿了,不必拘谨,先吃点东西。”
荆明提着筷子准备夹取餐盘中的水晶虾仁,就在这时他的手却是毫无征兆的停下了,面庞上有过痛苦的扭曲痕迹,忽的说道:“小二,来一壶酒。”
酒楼是接地气的地方。
从荆明走进来,在到窗前坐下,少年都没有听见一丝毫食客喝酒划拳的叫嚷声,靠窗的桌子好似块清净的方圆。
随着荆明的一声吼,清净的地方破功了。
正在端菜的店小二机灵一下,他不知道窗前的客人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上的菜,觉着脑子出了问题,自家店里听自家客人招呼,不敢怀疑有假,立马答应一声:“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说着从柜台领了壶酒,端上放在少年手边,送到之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客官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黄申君看了他一眼。
这人如痴如醉,礼貌的不像个人,道:“打搅了,二位请慢用。”
黄申君看了眼荆明手边的的酒壶,劝阻道:“酒乃烈性之物,可使人断肠,坏其气本,多饮对身体不易,”这时他如同变戏法一般,翻手手中多出只精致的玉壶,从桌上取了个杯子,为少年倒了一杯。
壶中流出的液体呈琥珀色,还带着股天然的沉香,就连闻着都脑袋清净,而且体内内力涌涌有种焕发的意思。
黄申君道:“此液名为百花露,我辈修武之人常年饮之有炼体凝气之效,你尝一杯,如果喜欢,稍等送你点。”
百花露从采集到制作都是这位极岛大师兄亲自完成,及其耗费心神,简单饮一杯可提炼心神,促进武道,是有名的武道宝药,山上修士都以尝百花露为荣。
能得黄申君亲自倒上一杯又是何等的荣幸。
不仅有的喝而且还能打包带走,这又是何等的荣幸。
此刻,空间再次隔绝,外界的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荆明做了一个让很多修士都匪夷所思的举动,他没有接过黄申君递过来的装满宝贵百花露的杯子,而是自己从桌上取了一只,倒了杯辣喉的白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辛辣味呛的他面色通红。
少年没喝过酒,也不怕别人说他装,一本正经的假豪气,道:“我这人那么名贵的东西喝不来,就喜欢喝酒,酒这东西穿堂过腹,不就一个爽字吗?”
黄申君好似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并没有因此动怒,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会赢。”
荆明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黄申君继续说道:“但赢的一定不容易。”
荆明准备在倒一杯酒,停下来看着对席这位如浴春风的高人,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都在同你修行吗?”
黄申君点头。
荆明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饮上一口,忽的觉得这酒不像刚才那么辣了,口鼻之间还有那么点意思。
黄申君继续说道:“宋晗川得冰影剑,开启了剑内传承,得到了我门长老三分之一的真传,他天资还算可以,以会御剑之道,玉璞期以下以罕见敌手。”
荆明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觉着我还会赢。”
身前这位华美公子点了点自己,道:“因为我坐在这里,我可以帮你。”
荆明道:“为什么?”
山上修士都知道,荆辰同首辅鱼景阳统一阵线,此刻鱼景阳被软禁在斋月楼,朝中少了支柱,打压荆辰的阵形已经形成,摆在荆辰面前的只有俩条路,一是被众大臣渐渐蚕食,二就是被迫造反,在被山上修士连同中炎武装联手击败绞杀。
荆家几乎是必死的局,宋家在来日中炎朝堂必定举足轻重,荆明想不到这位身份来历吓人的大师兄有什么理由来帮他,从而得罪宋家。
黄申君的理由很正当,道:“因为你的天赋比他强,更有希望在这届青骄大比中胜出,我这个人更看好强者。”
“当真?”少年问道。
无疑这么单纯的理由让少年怀疑。
黄申君点头,肯定道:“当真!”
荆明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你的话我不信。”
说完直接下楼。
敢这么不给极岛大师兄面子荆明算是独一个,黄申君坐在窗前,他的目光向下看,这时荆明刚好走到门口,目光向上看,俩人目光汇聚在一起。
黄申君面色还如刚才那般,话确变了,道:“你会输。”
荆明的笑容看起来比刚才多了些猖狂,道:“你会输。”
这回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间酒楼在奉天城口碑非常好,每到饭点都会有大量的食客前来用餐,不仅座无虚席而且还得预约排队。
掌柜的一般不怎么来店里,今儿个难得来店里视察,上楼的时候发现靠窗的位置空着,桌上只放了一壶酒,面色立马变了,叫来店小二,吼道:“为什么空着位置不让客人落座,是有人预定的吗?”
店小二一脸懵逼,他很想说刚才有人的啊,可是偏生记不起来刚才坐在这里的是二位什么人,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凭白受了大掌柜的这一通埋汰。
正如荆明料想的那样,城中大将军的风评极速下降。
从以往大街小巷的赞扬声变成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大将军的功过,讨论的主题不外乎,攻打梁国死了十二万人,这真的值得吗?其中还夹杂这荆辰同梁国长公主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们是否真的有一腿?
荆明是不是他们的私生子?
这议论让荆明哭笑不得,长公主柳明非此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级,如果说荆明是他的儿子,那岂不是说十几岁就生小孩了。
这般没大脑的话,信的人大有人在。
这时少年听到一则有趣的。
说的不是荆辰,而是他的儿子荆明。
不知道是谁将荆明光着身子逛宝燕楼的事情给挖了出来,宝燕楼是什么地方,奉天城中头字号青楼妓院啊,去这种地方逛荡,难道还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事情,登时间大将军独子混迹青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找到这点事迹并不难。
谁叫那日荆明光这身子摔在宝燕楼的后巷,这道消息传给第二个人的时候画风就变了,大将军的公子逛青楼白嫖不给钱,被硬气的店家扔了出来。
荆明面色怪异,倒不是因为名声受损而烦躁,而是想起那日花了好几万俩银子连姑娘的手皮都没摸到就觉着亏本。
酒楼里光顾着同黄申君打机锋,哪里算吃饭啊,回到家中后正准备摘点辣椒炒个鸡蛋犒劳自己,不成想屋外人声鼎沸。
这时,有道暗器飞进来。
荆明何等的身手,足尖一点跳开,避开暗器,身子还未落地劲风再次响起,身子回旋拉开距离,还未来得及调整姿势,身子就侧着闪开,飞进院子的暗器越来越多,少年闪的越来越快,最后躲进屋檐下才算是完全避过。
定睛一看,满地的臭鸡蛋加烂白菜。
也正是袭击荆明的暗器。
荆明大吼:“你们这帮人有没有公德心,往别人院子里扔垃圾,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这不吼还好,一吼正是告知他这位将军公子在屋内,只听屋外叫嚷声震天,都是让荆家还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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