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宣虚弱地回应：“嗯，大嫂我饿。”</p>
他懂事是真的，可饥饿得实在不行了，所以没办法不说出来，赵亦孜手臂环在他的细腿上，焦急地扫一眼四周，终于在众树丛荆棘中寻到一棵有果子的书，距离较远，又在荆棘藤蔓中央，实在隐秘难以看清。</p>
她扫一眼山路，发现要去摘果子，要么钻到树丛下，那柴刀或者镰刀去除藤蔓和荆棘，要么轻功或腾云而去，站在藤蔓树枝之上开始采摘。</p>
第一种可能会被利草叶和荆棘割伤刺伤，还可能会被蛇咬伤，第二种可能暴露身份和功法，不过四周只有年纪尚小的顾云宣，她可以解释。</p>
“云宣，那你坐好，我曾得一位高人提点，只要静心冥想，引气入体，气沉丹田，久而久之便得神功，可以辟谷不用吃饭，也不会饿死，只是这是高人与我的秘密，你不可告诉他人，包括你大哥和妹妹，以免带来危险，你现在试试。”</p>
俗话说要想让对方替你保密，就要把他也拉下水，若贲祖师爷和橙玉知道她擅自收徒后，指不定会气炸，就她这身金丹未过的低修为，也好意思着急收徒，这跟小学三年级的给小学一年级当老师一样不靠谱。</p>
顾云宣不明白为何不能告诉顾云郎，可还是点头同意：“好。”</p>
他们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一大一小盘腿而坐，认真的画风有些可爱滑稽，一秒，两秒，十五秒……果然丹田处屁点变化没有，不靠谱组合，一个没尝到为人师的荣耀感，另一个满脑都是迷茫，还有饥饿。</p>
赵亦孜无奈睁开眼，还是去摘些野果来先填饱肚子比较踏实，这里对修炼有压制之力，没有阔仙轮想引气入体是很难的，对了，济婆婆那好像有一个阔仙轮，只是不知道她藏在哪里了。</p>
赵亦孜心中慢慢盘算着如何从济婆婆那拿到阔仙轮，却从地上站起身，朝着树干下的顾云宣道：</p>
“你别着急，慢慢尝试，我去前面给你采些果子过来。”</p>
顾云宣睁开眼，迷茫地看她，见她似乎没有去远的意思，才点头道：</p>
“好，我知道了，大嫂，那你快点回来。”</p>
赵亦孜给他一个安心的摸摸头，转身绕过草丛，朝着野果地方轻功点叶而去。</p>
直落在那果树枝上，这才发现居然是覆盆子，是一种长着倒刺的阔叶藤树，枝上挂着红的紫黑的果子，如食指大小的草莓，晶莹透亮，很是诱人。</p>
赵亦孜将一颗黑的放入嘴中，野果的香味和甜味刺激味蕾，让人吃了还想吃，红的稍微还有些酸，她专门挑捡紫黑色的，用大叶子卷成冰激凌筒状，包裹住覆盆子满叶子都是汁香。</p>
她装了满满一叶筒，轻功回来，走到顾云宣的面前，顾云宣没有吸收到任何灵气，迷茫而沮丧地看着她，却在睁开眼那一刻恍惚痴迷一阵。</p>
她手中举着一叶筒野果，如同天上送琼浆玉液的仙娥，踏地生花，长袖轻抚层层绿意，赫然有俯瞰众生又温润如水之感，野果香味远远地飘来，勾引人的味蕾，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p>
“还没有成功引气入体吧，没事，高人说了，修炼此功法不可着急，必须坚持不懈才可能成功，先吃些覆盆子垫垫肚子吧，这种梦梦子在最顶端摘的，阳光充足，都熟透了，特别香甜，拿着。”</p>
她将那带着微微绒毛的软厚叶子筒递给顾云宣，顾云宣看着那果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p>
“大嫂，这是梦梦子吗？爹爹以前给我摘过，说是梦梦子。”</p>
赵亦孜笑了笑道：</p>
“嗯，是梦梦子，也叫覆盆子，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快吃吧，吃饱了我们再继续赶路，不然可能要淋雨了。”</p>
顾云宣乖巧地点头，用手去捡叶子里的黑色梦梦子，又递给她吃，赵亦孜虽然馋，但是她尝尝味就行了，没必要吃饱为止，所以随便吃几粒，只道方才在树上吃过不少，吐了吐舌头：</p>
“看，我舌头都被染黑了，你自己吃吧。”</p>
顾云宣小小的脸被逗笑了，也吐吐舌头，看看自己的舌头有没有被染黑，吃了一捧梦梦子后，他总算有种满足感，可以继续赶路。</p>
“下雨了，她们一定没走远，搜！”</p>
黑衣人快速追到他们吃梦梦子的地方，那有顾云宣随手扔下的沾汁绒毛大叶子，棕袍人捡起来，在鼻子面前嗅了嗅，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某个高人用来给两人治伤的某种药材，却仍不放弃搜捕。</p>
赵亦孜背着顾云宣迅速穿在筷子大的雨点里，走到一个旧木房前，瞧了一下们，终于走出一个七旬老妪，面容苍老发皱，看起来如现代一百岁似的，头发却灰灰白，蓬头垢面，乍一看丑得吓人，顾云宣本能地惊吓了一下。</p>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山里的人，可以在你这避避雨吗?”</p>
赵亦孜恢复得比较快，对这位面容有些奇怪的老妪，她辨不出这是个男的还是女的，那身材太瘦了，有些佝偻，面容头发都透着邋遢和奇怪，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的灰黑色粗麻布，脏得认不出话。</p>
“啊，啊.....”</p>
他竟然不会说话，却点头着打开门，让她们进屋，赵亦孜和顾云宣走进屋，倒了声谢，屋里只有一张简单的黑旧床和旧帐，四张损旧板凳，可以看出这是用了很久的，一张可以拆分架子和木板的桌子，桌面倚靠着墙面放着。</p>
“云宣，你在这里等着，三分钟我便回来！好不好？”</p>
赵亦孜蹲在顾云宣面前，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和不舍，他害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也怕眼前这位看起来丑陋诡异的老人。</p>
大嫂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他吗？不是不会走远吗？</p>
赵亦孜知道他内心忧虑万千，但是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搜过来，她必须出去引开那些人，况且外面下着雨，顾云宣还是个受伤的孩子，万万不能淋雨的。</p>
“你相信我，我一定快速会赶回来的。”</p>
她再次扶着顾云宣瘦弱肩膀道，顾云宣咬咬唇，隐约能感受到外面的危险，最终还是做出决定地点头：</p>
“嗯，那你必须说话算话，快点回来。”</p>
赵亦孜和他拉拉勾，给他递了一个安心的笑，才转身对那个老妪道：</p>
“老人家，有劳你帮我看着弟弟一下，我很快便会回来接他，可以吗？”</p>
老妪啊啊啊地同意，待她走后，才关上门，面上看不出表情，可突然没了亲人的顾云宣，在独自与这个长得挺吓人的老人共处，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p>
在她靠近时，他警惕地往床帐后面躲，像只受惊的猫。</p>
“啊啊啊。”</p>
老妪没有再试图靠近，而是站在他面前，打了个垫枕头睡觉的手势，顾云宣却依旧绷紧了神经地看她。</p>
即便他现在确实有些犯困，他也不敢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和陌生人面前睡觉啊，这就像在一只怪物面前睡觉一样。</p>
老妪见他摇头，也理解地没再安慰他睡觉不要怕了，转身去点一个破旧的安神趋蚊香炉，虽然下雨，但这种阴潮昏暗的地方，在下雨天最容易成为蚊虫避雨之地，所以平日老妪可能会上山寻来一些趋虫的干草点燃熏香。</p>
顾云宣很不明白她要去做什么，见她走金厨房，不敢去打开门出去寻大嫂，便悄悄跟着她走到厨房门前，偷偷伸头去看。</p>
只见那个粗布脏乱的背影，正在一个破旧厨柜前寻找，从里面取出一盘点心来，又从一旁地上锅里舀了一些热水，倒进水壶里，转身准备走出来。</p>
顾云宣忙转身偷偷回到床上，假装盘腿坐在床上，学大嫂的引气入体。</p>
他吃完梦梦子时，大嫂曾告诉他：“你现在已经吃过梦梦子了，接下来除了我与你大哥，谁给你东西吃，你都不要随便收，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你拿了他们的东西，可能不小心便被他们利用或者毒害，现在又有那么多坏人追我们，防人之心不可无。”</p>
他谨记在心，想起那些黑衣人，想起那只老鹰，更加不敢忘记大嫂的吩咐。</p>
“沙沙沙……”</p>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和茅草之上，发出热闹的声响，甚至盖过了屋里来人的脚步声，不知是不是顾云宣太紧张，他可以听到那继续小得不可察觉的脚步声，甚至幻想出那人穿着灰黑粗麻破衣端着一盘紫色的点心过来。</p>
那点心色相不错，看起来像是用某些野菜野果子和面做的，很容易吸引孩子的食欲。</p>
老妪走近顾云宣，不明白他既小小年纪又不是佛门和尚，为何要在床上这样打坐，试图走过去伸手要戳他肩膀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p>
顾云宣睁开眼，警惕地看她，把她也给吓愣了一下。</p>
“啊啊......”</p>
老妪指着食物和自己的嘴，递出点心，顾云宣知道她是要让他吃点心，他看了一眼点心，又看了看老妪的嘴，老妪以为他有些听懂了，更加热情激动地指着嘴啊啊叫，顾云宣拿起了点心学她的模样啊啊叫，老妪兴奋地啊啊张嘴。</p>
然后顾云宣手中的点心突然往她嘴里一塞，老妪不明所以地呜呜看着他。</p>
“你不是要我喂你吃吗？”</p>
顾云宣故作装傻道，老妪摇摇头，正要将口中的点心取下，就听顾云宣鬼灵精怪道：“哦，你还想喝水？那你别着急，先吃完点心才能喝水的。”</p>
老妪忙摇头，取下口中的点心，一点没咬地夹在指尖，继续端托盘啊啊地递给他，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嘴甚至想将一块点心递到他嘴边。</p>
顾云宣忙躲了躲摇头道：“你要给我吃吗？我不吃，大嫂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无功不受禄，谢谢你了。”</p>
老妪再坚持几下，他依旧态度谦逊疏离拒绝，老妪只好作罢，将食物端离床，见顾云宣继续闭眼打坐，只好垂眸准备放在重新搭好的桌子上。</p>
顾云宣周围的空气有些灰白，带着熏香的味道，他感觉那股气体浑浊地闯入血液经脉中，一股无力和轻盈晕眩感席卷着身体，终于嘭地倒在床上。</p>
大嫂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没敢吃那老妪的点心和水，可这老妪似乎从一开始就想引导他睡觉，或者是想让他晕，那到底是那熏香出现了问题，还是那块点心一沾手就可能中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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