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暖花开 第十章 鸣钟香鼎绕红尘，朝拜谁来觉了因

    镜湖边的两人达成共识以后，既然要去妖族的地界与各派翘楚争一争机缘，自然要精心准备一番，要去大黑山总不能一直用腿跑着去吧，玄素因为此事是自己提出来的，自然就由他来准备两匹灵驹，两人商议三日后在西边的落霞山集合。其实李长安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在自己的玉佩里，而玄素自然也是有空间储物的物件，就说那个道冠今日就不曾得见，不过玄素需要收集一些此行讯息，再找两匹差不多的灵驹替脚。

    三日后，落霞山脚，长安远远就看到玄素头戴那顶不知跟脚的道冠，身穿一袭白色道袍，背面绣有郁罗箫台、一只仙鹤、一朵祥云和日月星辰，典型的道家天仙洞衣，背了一把桃木剑，观其纹理自是不凡，仙气内敛。相传古神话中，有一天神名为夸父，逐日而亡，临死之前将手中的杖抛了出去，化为一片邓林，也就是桃林，有两位神人神荼、郁垒，二神用桃剑击杀妖魔，以保百姓安宁，就是不知道玄素背的那把桃木剑是不是夸父留下的桃木所制。身后牵了两匹黑身赤尾的灵驹，腿上无赘肉、蹄大、鼻高，相马经有云鼻大则肺大，肺大怎能奔，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可以见得玄素道士的背景真是不一般的很，马背上挎着一个包裹装点杂物。

    李长安依然穿着婆婆给做的灰色素衣，不过里面穿了一件猿圣送的内甲，背后也背了一把长剑，不过此剑没有剑鞘，只是用块布把剑缠裹住了，正是苍澜剑。

    道士玄素看到李长安背后那把剑眼睛一亮，实在是宝剑难掩锋芒，又岂是那一匹旧布所能遮掩的，包的住剑身，却包不住剑的气盛，不过也没有多言询问。对李长安所展现的实力很满意，毕竟实力越强，面对机缘两人留住的机会就越大。等其走至身前，将手中的马绳递给李长安，说到：“周兄，让我好等啊，好在这山里的鸟兽知我孤意，陪我一同等你。”

    “哈哈哈，实在是在下境界不比玄素道兄，腿脚慢了点。”随后转身看向面前的宝马说到：“玄素道兄真是本领通天，短短三天就找来两匹骐骥灵驹，不怕你耻笑，小弟这是第一次见”

    玄素翻身上马，笑着说道：“凑巧这马的主人当年承了我师门的恩情，被我厚颜把这恩情用了要了这两匹骐骥。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听闻中土内洲越罗蜀锦山庄的罗万象已经去往大黑山了。”

    李长安也跃上马来，问道：“这罗万象是何人？玄素兄竟然特意提此。”

    玄素略微诧异，周易竟然没有听过这越罗蜀锦山庄，心想：“他这般年纪修得如此境界，应该是大宗门子弟啊，怎么可能没听过越罗蜀锦山庄？难道是别的洲的修士跨洲历练，对，应该就是如此。”于是向李长安解释道：“这越罗蜀锦山庄才立庄三百余年，庄主罗成是通天境的大修士，而这个老庄主罗成正是同人馆背后话事人之一，罗万象是他的小孙子，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天雷滚滚，气象万千，老庄主罗成对他更是爱护有加，他也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天灵境，曾有好事人说，若是离南洲年青一代排出十人，这罗万象必占一席。”

    李长安笑看着对面的玄素，说到：“哦，那道兄岂不亦是那十人之一，有道兄在那罗万象又能如何？走吧，驾！”从玄素所说不难推测出，玄素背后的宗门至少也是有通天境大修士的，甚至会有仙元境的大能。

    玄素笑了笑，不置可否，对眼前的周易，好奇之心更重了几分，随后驾马跟上。

    ——

    三日后的傍晚，两人驻马在一山脚溪边，此山名为玉蝉山，距离落霞山有三千里远。骐骥本就是良驹，两人又施法使其蹄下生风，这才日行千里。原本只是想在此山间歇息片刻，让马喝点水，只是出了一点意外。

    两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了一股煞气，在山上，也在这山下。李长安暗中使用观气之法，只见山气青而不实，但山腰有一金光暗亮，莫名的吸引自己。而山脚的煞气来自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已。

    玄素手掐玉清诀，定睛一看，推算片刻后，对着李长安说到：“周兄，看来这事我们得管一管了，若是不见此山还好，但是见了此山就不上不行了，这份因果只能接了。”

    李长安又岂是绝情寡义之辈，应声说到：“好，我辈修行得益于天，夺众生源，理应还这世道朗朗乾坤。”

    玄素见此，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周易合自己的胃口，笑着说道：“那就走着”

    随即两人牵马上山，后面尾随着七个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辈，两人对此视之不见。两匹灵驹不愧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走起山路来四平八稳，后面的几个心怀鬼胎的贼人见此更是兴奋不已，渐渐越走越近。

    将至山腰，李长安与玄素两人突然停下来，两人转过身对着不在躲躲藏藏的贼人，玄素问道：“众位兄台，跟着我等有何贵干？”

    只见其带头之人，颧骨横长，嘴角下垂，额头四方一看就是横行霸道之辈，观看面相就足以见得不是善人。那贼人说到：“我等众人囊中羞涩，只好去那山腰的破寺里借宿一晚，不是跟着你们，实在是顺路，顺路而已！”

    玄素讪讪笑道：“是在下冒昧了，抱歉，请”，随后牵了牵马，和李长安把路让了出来。

    七个贼人互相看了看，见此只好先行上去。玄素长安两人对着从身边过去的七人不断点头致意，七个贼人走上去后又偷偷回头看，见那两个人继续上山，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若是这两人扭头就走，可就只能撕破脸拿刀子伺候了，到时候扰了这山中清净可怪不得谁，要怪就怪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儿骑着这么好的马，身上肯定有大把的钱财，年纪轻轻不知财不外漏，就敢学别人走江湖。至于两人身后背着的剑更是可以忽略不见，一个道士背了一把桃木剑，那木头玩意对精魄鬼怪可能好用，但能杀死人吗？另一个小子那把剑就更好笑了，是用块破布包着的，怎么的，?是怕剑生绣了吗？

    殊不知实在是这伙贼人境界太低，一个结出金丹的都没有，自然看不出长安二人的深浅。就连他们心中所想，都早已被二人知晓，两人相视无奈一笑，实在是地狱无门你偏要走，若是真的知恶犯恶、死心不改，那也真就莫怪扰了山中清静。

    ——

    众人行至山腰，也终于看到了那个青山中的一点金光之处，正是那贼人所说的破寺，与大多数寺庙不同的是，此寺自西向东。寺壁早已荡为寒烟，只剩下一光秃秃的门框，从外面就能看见寺里面，寺庙上的瓦片只剩下一小片，寺匾掉在地上积满灰尘。李长安走近寺匾，用手拂去灰尘，然后将其挂回了寺门上，红匾金字，寒光寺。

    玄素对着李长安打了个稽首，笑言道：“周兄好心肠，大善”，玄素是道士自然不会拜佛寺。

    李长安微微侧了半个身位，不受他这一拜，自己所为只是由心而感、由性而起，绝不是为了受他一礼。

    那七个贼人早就进了寺庙，在里边嘀咕合计着鬼事。

    李长安二人将马就拴在寺门的两个门框上，随后走进了寺庙。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长满杂草的枯井，一个没有顶的钟楼和深陷地里的古钟，寺庙门窗已经不见，上雨旁风，佛前旧鼎断了一耳，抬头向上看，里面的古佛亦不能独善其身，只剩下左手横置左足上，不见直伸下垂的右手，但从漏瓦处射进的光照耀在古佛脸上，佛好像在笑，宛如神迹。

    李长安和玄素两人见此，惊颤过后心境又瞬间宁静，低头不语，一动不动站了一刻钟，皆有所得。两人都不是佛家弟子，但他法皆为法，只要路是通的，就能走。

    话说两人站在外面一刻多钟没个动静，屋内的七个贼人还心奇怎么回事，派人探身一看，见两人傻呵呵的站在寺院里顿时就笑了，回去和众人冁然笑道：“哈哈哈，那俩傻小子在那虔心拜佛呢，你们去看看那傻样。”

    其余几人正要去看，被那领头之人肃声喝到：“有什么好看的，就在这等着。”众人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老老实实的坐在周围。

    李长安率先醒来，看着刚刚睁眼的玄素传音说道：“怎么样，玄兄找到那一丝契机了吗？”

    玄素道士摇了摇头，传音说道：“差一点，但终究是有益的，看来此处咋俩是来对了，走吧，咱们还是进去吧，人家都等急了。”

    李长安先行迈步，玄素走在李长安后面，踩着李长安的脚印进了庙内，一边走一边心里默念：打扰，打扰。

    一进入寺庙，就看见那伙贼人占据了古佛的左边，李长安两人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去往右边。

    天将黑了，那伙人派了四人出去，过了一会，这四个人再回来之时，两人抱着柴，两个人抬着一头野猪，看来是要在这古佛前烧火吃肉了。

    不一会香味就飘了出来，玄素道士从早先准备的包裹里，拿出了几个烧饼分与长安，又递给李长安一囊烧刀酒。

    那伙人贼人见此，起身说到：“两位小兄弟，这深山夜里寒，过来烤烤火，吃点野猪肉，烤得不错。”

    李长安连忙应声道：“不了不了，多谢大哥好意，我俩就在这吃点干粮，对付一晚就行”。

    那人又说：“既然我等在这古寺相逢，就是缘分，分你点肉又有何不可，你要是过意不去，将那囊中的酒分与我等一点就行，哈哈哈”

    玄素与李长安两人互相看了看，会心一笑，随后起身坐了过来。这伙人实在是不知好歹，就看看他们到底能有什么手段。

    李长安将手中的酒囊递给了那个贼人头头，那人喝了一大口，又传给其余几人，对着李长安竖大拇指，说到：“好酒！好酒啊！，这酒肯定比这野猪肉更值钱，不想到头来是我等占了你们两个的便宜”若不是之前李长安喝过这酒，否则他还真不一定敢喝。其余几人听到头头说是好酒早就心喜想要赶紧尝尝，再听到“值钱”二字，心里都是乐开了花。

    李长安看着众人的邪恶嘴脸，又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射下的古佛，低头不语。玄素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哀叹一声：罪过，罪过。

    没过一会，这野猪肉就吃没了大半，那一囊酒也早就见了底，一直到喝光了酒囊都没还给李长安，只因那酒囊上镶了一块玉。

    李长安两人，与众人道了声谢，就返回寺庙右侧准备躺下歇息。在地上铺上一层薄毯，李长安和玄素两人背向而躺，自然是李长安面向古佛，玄素选择不见。李长安这时不得不佩服玄素这算命的本事，真是把能用到的东西都算到了，连这酒囊、薄毯都用上了，怎一个妙字了得。

    那伙贼人随便铺了几把稻草也躺下了，他们在等佛对面的两个人睡着，而李长安两人也在等。

    ——

    亥时，李长安两人终于等到了那缕青烟。一女子拖着正在流血的腿，身上的衣服撕裂的破破烂烂，漏出几点雪白肌肤，跌跌撞撞的走进寺庙，惊醒了正在假装睡觉的众人。虽因失血过多，这女子脸色煞白，但难掩其玉貌花容，甚至平白添了几分风韵。玄素看着那些贼人一个个色眯眯的样子，笑骂道：色胆包天！

    只见那贼人头头快步走近那女子，看着正在流血的腿，问道：“姑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么晚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

    只听那女子可怜兮兮的说到：“这位大哥，您好心救救我吧，我本是那山下安知县李府一丫鬟，今日陪小姐来这玉蝉山看晚霞，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没想到她却把我从山路上推了下去，好在小女子命大没有摔死，但是却摔断了腿，平日里小女子都是小心伺候着主子，不成想就发生这种事，定是我惹了主人生气。”说到痛处，更是坐下痛苦大哭起来，惹人怜惜。

    那大汉见此也不顾男女有别之礼，赶紧搀扶起这女子，把她扶到火堆旁，撕破自己的衣服，在伤口上面绑了一下，借势搂住了这个可怜的女子，又对一个手下命令说道：“快再去找点柴，把火点起来，给姑娘暖暖身子。”那个手下猥琐的对贼人头头笑着点点头，说到：“明白，我这就去”，不过由于外边天太黑，就又叫了一个兄弟一起出去寻柴了。

    ——

    只不过走出庙门以后其中一个贼人吐了口唾沫，愤声说到：“它妈的，他在屋子里抱着美人舒服着呢，让咱俩出去给她找柴去，这么晚了，林子本就黑，妈的”

    另一个说到：“你怕黑你就叫我啊？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贼人讪讪笑道：“这不是咋哥俩好吗，到时候回城里哥请你吃酒”

    ——

    那女子对这些恶心的笑脸故意视而不见，还在假装抽泣。贼人头头安抚道：“我这辈子就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别人受欺负，你家小姐定是嫉妒你美貌，这等蛇蝎心肠，快别哭了，等你腿好了，大哥带你去找她算账。”

    李长安在旁戏说道：“明明是水做的人，再这么哭下去岂不是要瘦个三五斤，别怕，凡事有这位大哥帮你做主。”

    那贼人头头听闻此言，对李长安投以致谢的眼神，心里却是在想：“这小子算他上道，放他一马也不是不可，哈哈哈，今天这美人关我就过不去了。”又捋了捋姑娘后背，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实在是舒服，太舒服了！

    李长安看到他那令人作恶的表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再言语，再次躺下去，闭上了眼睛。而玄素道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睁开眼睛，甚至特意封上了神识，就没看到这些恶心的场面，不过光是听那笑声，就够恶心自己的了。

    过了一会，那两个手下抱了两捆柴回来了，只不过柴有点湿，那两个手下说：“夜里温度太低了，都化霜了”其实是他俩故意撒的尿。

    柴湿了点也不好点，弄了好一会才点着。这时那女子终究是不哭了，对着楼着自己的大汉说到：“小女子多谢英雄，先是收留贱婢，又要为贱婢撑腰报仇，这等恩情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尽”

    那贼人头头听此言，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但却义正辞严说到：“这种事就算是别人遇见也会像我一样做的，姑娘，你且放心，这世道好人还能让坏人欺负了？我定为你讨个公道。”看他那样子比书院君子还像君子，其实内心里根本没想过去给她讨公道。混了这么多年江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陷入险地。

    李长安听闻此言，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说声佩服！佩服！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