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帝京,稀薄的烟雨笼罩了四方城。
清早,城东胭脂铺前的长街上,人们熙攘排起了长队,衣裙妖冶,妆容精致。
风中弥散着或浓或淡的气味,像是一幅寡淡的水墨画卷里被人泼上浓墨重彩的绝艳。
“今天上新的是最新研制的口脂,我来考考你们,还记得我说过——”
高搭的木台之上,一袭红衣束发的苏悦诗化着精致的全妆,手里托着一个矮圆的玉瓷瓶,:“黄皮要用什么色系的口脂啊?”
“红棕色系!”
高台之下一群人簇拥着她,争先恐后地答着。
“对,”苏悦诗打了个响指,手指抹了口脂擦在手臂内侧,红调中带着些许的碎金细闪:“这款口脂简直就是黄皮救星,红棕色系极其显白,细闪简直就是落日余晖,够御但又不会攻击性太强,涂上秒变人间富贵花!滋润不显唇纹,只需二两银子,你就能拥有燕王殿下同款红唇!”
她熟练地描述着口脂的特性,用娟布沾着自己研制的卸妆水将红唇擦干净,挑了个干净的扁平刷子在薄唇上勾勒,寥寥几笔便上完唇妆。
“黄皮和御是什么意思啊?”
台下有不少是新来凑热闹的,对于这些新奇的词汇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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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就是字面意思嘛,就是我们这种麦色的肤色。”有好心的熟客在一旁解释着:“御嘛,大约就是说像皇室一般,比较高贵的。”
“大家看,这气色一下子就上来了,”苏悦诗往手背上亲了一下:“保色也很好哦!今日限量五百瓶,先到先得!左边付钱领号再到右边排队领取!”
话音才落,人群像是烧开了的一锅水,举着银袋子就往交钱出挤去。
“谁把我鞋踩掉了!”
“你一个人抢十盒,是周身长满了嘴吗?!”
“本小姐乐意!你若有钱,也抢十盒啊!”
众人叽叽喳喳的,长衫发带纠缠在一起,文人骚客用扇子拨开人群往里钻,世家小姐更有带着一众小厮抢购的。
方才一顿高声解说,苏悦诗早已口干舌燥,终于得空歇下来喝了一口茶,看着台下挤成一团的人群,不免感叹着:“马云爸爸真是伟大,要是每次出新款我也要这么去抢怕是头都没有了。”
“什么马云?”
一旁的小厮听得云里雾里地,在一旁轻摇着扇子。
“没事儿,是个平亿近人的人,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苏悦诗随口应付着,扫了她一眼,将扇子拿过来自己用力扇了几下,凉风舒爽得她闭上了眼睛:“这样才是扇风嘛。”
“小的明白了,就像燕王殿下那样?”小厮恍然大悟一般。
“噗嗤……差不多吧。”苏悦诗笑了笑。
她,苏悦诗,北燕最近冉冉升起的一颗美妆带货新星,其实并不属于这里,而是一个悲催的穿越者。
原本,作为一名材料化学研究生美妆博主,苏悦诗靠着产品成分分析测评安利在美妆界名声大噪,一夜之间涨粉无数,结果她太兴奋从床上蹦下来磕到了脑袋,再醒来就变成了胭脂铺子里的小杂役。
小杂役也有大梦想,既然是在胭脂铺,苏悦诗便顺势做起了老本行,一边为胭脂铺带货,一边研发新的化妆品。
北燕地势广阔,边疆不设关卡贸易只有往来,故民风极其开放。
世人皆爱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无一不注重容貌。
她独特新奇的宣传方式在帝京内拥有一大批死忠粉,胭脂铺里的妆品也常常被抢购一空。
“谁说没了手机,就不能当美妆博主了呢?”
苏悦诗眯眼笑着,看着下方掌柜手中鼓囊的钱袋子,盘算着能从里面分出多少,忽然人群中有了骚动。
“不好!”
苏悦诗猛地站起来,她居高处,一眼就能看见人群的异动,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在抢货,但是孩子被挤走了她想要去找,后面的人却一直往前推搡,那妇人被踩踏了。
“快叫人拦下!”苏悦诗忙叫人下去主持秩序,从下面喊道:“先别挤!货源充足还会补进的,不要着急,别挤!”
人群的骚乱堵了大半条街,街口,有人高居马上看着如此荒唐的一幕,皱了皱眉头。
“前面怎么了?”
“估计是那家胭脂铺出事儿了,小的去瞧瞧。”
小厮下马跑了过去,半晌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扶了扶差点被挤掉的帽子:“回王爷,是因为许多人在那家胭脂铺门前抢购,人群踩踏了一个妇人,您要去看看么?”
“去吧。”
安风吟点了点头,他如今身兼京畿巡防要职,起了乱子自然是要去勘察一二的。
他微微眯眸,看着隔着长街站在高台之上的女子,一袭红衣被裁成奇异的衣裳,束腰紧身勾勒出凹致的弧度,衣袖下摆却又随意无章法地垂着,行动间雪白玉腿若隐若现。
那女子脸上的妆容更是奇特,与北燕风格完全不同,红唇烈烈,长睫投出一弧阴影,眸上像是沾了金粉一般,抬眸便是眼波秋水。
一眼,只剩惊艳。
“王爷?”侍卫轻声提醒着,安风吟将目光收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恩,伤风败俗。
他目光冷冽地下了定论,打马前去,侍卫已经将人群强制分开,店门口挂着一人高的画卷,不知出自何人之笔。
画上是一男子,金边墨袍衣裳飘逸,唇红齿白容貌惊艳。
分明是他,却又好似不是一个人。画卷之人,一双墨玉似的眸子缱绻深情,虽为男子,但尽施粉黛多了几分温柔,只能用美字来形容。
目光稍稍往旁边移,安风吟瞳孔猛地一缩,在画的两端用狂放的字迹各写着——燕王同款红唇,你,值得拥有。
脸色黑了几分,安风吟盯着那幅画,袖中的手指紧了紧,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指着画:“谁画的?”
苏悦诗在高台之上看到身穿胄甲的卫兵时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路边摊出事故撞上城管了。”
听到有人问,她忙挥着手要下去,可那红裙衣摆曳曳铺了一地,一起身裙角被压在椅子下,苏悦诗就这么直直栽了下去。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