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忆染并没有站在最前面。黑衫青年如此倒是让他怔了一怔。
幸而江暮玦等人很配合地稍稍让出了一些,让黑衫青年与江忆染相对。
江忆染和江暮玦、洛南思对视了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悠悠道:“不必如此,就算我是少主,也该平辈相交便好。更何况,我现在未必便真的是少主。”
黑衫青年放下手,目光中却依旧闪烁着坚定与灼热:“少主永远是少主,这是所有燕遗族都无比相信的事情。”
江忆染苦笑一声,摆摆手道:“那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祝崖鱼,家师李宫明。”黑衫青年眼眸明亮。
“你是李前辈的弟子?”江忆染吃了一惊。
黑衫青年点点头,眉眼轻垂:“或许,只能算半个弟子。我之本领皆是老师所传,但他从未明言收我入门下。老师说过,我与他相交,皆是缘法。”
江忆染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道:“我记得,李前辈好像还有一个弟子?”
黑衫青年眉眼间闪过一抹狠厉:“他是叛徒。”
“叛徒……”江忆染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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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一拂袖袍。
一柄绯红色的长剑与一柄浅白色的长剑显现出来。
“西窗烛!三尺雪!”祝崖鱼震惊道。
江忆染微笑向前推出两柄剑:“既然李前辈传承在此,你便该是剑主。”
祝崖鱼镇静下来,却是很认真地摇头:“少主得到这两柄剑,就是少主的缘法。”
江忆染顿时有些头疼祝崖鱼的倔强。
他算是有些明白为何李宫明不收祝崖鱼为弟子了,祝崖鱼为人方正认真,实在和李宫明洒脱不羁的性子有些不合。
他眼下也是无奈道:“我将剑予你,也是缘法。这样吧,若你不愿收下两柄剑,就且将西窗烛收下,这次可不容推却。”
祝崖鱼稍稍蹙了蹙眉,似乎还想拒绝,但听到他的话,终是一咬牙接过了西窗烛,抱拳道:“谢少主赐剑。”
“与我之间不必如此。我们都是朋友。赠剑也算是了却过往的因果。”江忆染温然一笑,“现在,我更关心的,或许是你为何来此。”
“来雁城,自是看望少主。若少主安好,便领少主北归于燕。当然,若少主不愿离开,我们也不会强求。一切皆由少主自己而定。我们需要少主的答案,但不论答案是什么,少主永远是我们的少主。”祝崖鱼谨然而答。
江忆染默然垂下了眉眼,右手轻轻颤抖。
却有温香软玉盈盈握住了他的手。
江忆染微微侧首,看向身畔的洛海棠,心安大半。
他微微抿唇,低声道:“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会给你答案。”
祝崖鱼拱手点头。
江忆染则是有些疲倦地看向江暮玦他们:“爹,娘,洛叔叔,我和小海棠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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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雁城的街道上,心情意外地轻松。
这么久以来,江忆染真的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城里的好多百姓,都认识江忆染和洛海棠,或吆喝着打招呼或腼腆地微笑点头。
江忆染难免心中慨然,微笑道:“小海棠,我们俩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一起了吧。”
洛海棠挽着江忆染的手臂,眉眼弯弯似月牙:“是啊,还不是阿染你天天在外面瞎跑。”
“我那哪是瞎跑啊,我那是搞事业。”江忆染刮了刮洛海棠的琼鼻。
洛海棠娇媚地瞪了江忆染一眼。
两人嬉笑怒骂,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光阴。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间看起来很破旧的小铺前。
数年前,也可以说一切开始的时候。
他们就在这小铺里买走了好多好多的海棠花苗。
两人看到这充满回忆的地方,顿时相视一笑。
江忆染柔声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洛海棠微笑颔首。
走进小铺里,一切依旧是当初模样。
那古旧的躺椅上,孙君尧似乎已睡着了,一本泛黄的古籍盖在脸上。
江忆染忍不住笑着踢了一下躺椅:“老头,还睡呢。”
孙君尧一下子惊起,古籍都划落到了地上。
他慌里慌张地四处摇头,然后目光落在了江忆染和洛海棠身上。
他眯起眼,惊讶道:“咦,是你们?”
江忆染摸了摸下巴:“嘿嘿,怎么,不欢迎我们呢。”
孙君尧捡起地上的古籍,轻轻拍了拍,没好气地说道:“欢迎,怎么会不欢迎。洛姑娘倒也算了,她待雁城的时间比你久,我有时候去暮云府也能看到她。你小子我可是好久没见了。”
“哈哈哈,也是。”江忆染挠了挠头。
洛海棠也是掩嘴偷笑。
孙君尧翻了个白眼,缓缓起身,把书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怎么,今日来又是要买一堆海棠?”
江忆染悻悻然道:“看看,看看再说。”
“哼哼,那就来看看呗。”孙君尧便是背着手向后院走去。
江忆染与洛海棠相视微笑,跟上了孙君尧。
此刻的江忆染,只觉由衷畅然。
看起来,孙君尧还并不知道江忆染的身份。
这般无关身份的对话,才是最舒心的。
******
当晚。
月高悬。
清辉如雾,在西风之中,缥缈而动。
千漪湖畔,一道银袍身影静静而立。
正是江暮玦。
他望着湖面,眉眼轻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海棠花林中,很快也走出了一道身影。
是江忆染来了。
他看着江暮玦的背影,心中有些感伤、有些心疼。
他缓缓走到了江暮玦身边。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
江暮玦自然知道江忆染的到来,但他并没有打破这安宁。
江忆染也一样。
夜正长。
他们并不着急。
直到某片云雾晃悠悠地遮住了半边月亮,江暮玦才低头一笑道:“呵呵,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吹夜风了吧。”
“是啊,挺久了。”江忆染嘴角轻勾,干脆是直接坐了下去,双手搭着膝盖,十分少年气的模样。
江暮玦也坐了下来,或者确切地说,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枕着头。
江忆染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江暮玦。
江暮玦却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望着半掩的月亮,悠悠说道:“二十多年了呀,阿染,你想知道当年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