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辽阳。
这是江忆染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但现在,江忆染还是来了。
因为,这里有燕遗族。
有些事情。
所有人心照不宣。
却不代表不存在。
江忆染很清楚,自己和前朝燕国有着太多太多的联系。
从燕末帝皇后留下的秋水,到榣山那座不知名剑冢中的鱼肠。从叱咤风云的雁翎军,到追魂夺魄的血雁。从来自长白山总是背负九劫麒麟刀的宁致灵,到凤鸣镇偶遇的榣山派后人紫菡。
一件事两件事或许能说是偶然,但许多许多堆积在一起,那便是必然。
这些联系背后或许甚至还藏着一个难以想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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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或许江忆染自己也不愿接受的秘密。
可,有些事情,注定还是要去面对的。
迟,或早,皆是如此。
所以江忆染从来没有想过逃避。
之前,江忆染或许没有机会去辽州,毕竟燕遗族现在算是与大楚是敌对状态,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残魂碎魄,可也有一个好处。
那便是天下任我游。
既然如此,怎能浪费这样的机会。
他寻寻觅觅来到辽阳,然后便懊恼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那便是自己就算来了这里也只是无头苍蝇罢了。
因为除了宁致灵和端木墨嬅外,他根本不认识燕遗族的其他人。
他甚至不确定紫菡到底是不是燕遗族的人。
江忆染无奈叹气,然后便是在辽阳城上空瞎转悠。
辽阳的陷落并没有经历什么大型的战役,所以百姓受的影响并不大。再加上,辽阳离大楚的统治中心金陵本就遥远,对于城中百姓而言,换一个统治者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依旧安居乐业。
这样,好像也挺好。
江忆染低低笑着,终究是没有什么发现,自然而然地飘到了城外。
之后,他就注意到了沐霜园。
这座园子孤零零地坐落在城外,看起来守卫也很松懈,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松懈只是假象,在暗处有许多人严阵以待着。
这样一座园子一定非同寻常,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存在?
江忆染这般想着,在园子里静静游弋着,很快便在一座小湖边看见一位黑袍老人。
这位老人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翁,双手笼在袖子里,微佝着身子。
然而,江忆染却从他的姿态中嗅到了不同味道。
是一种非凡的冷静。
是一种莫名的决然。
这位黑袍老人一定不是寻常人物。
恐怕,多半便是燕遗族的主心骨。
其身上自有王霸气息。
江忆染默默记下了这个人。
因为他知道,将来一定会有再见的时候的。
******
长白山的风雪经年不息。
哪怕岁月悠悠也毫无改换。
冰湖之畔,江忆染来到了这里。
草庐依旧,在风雪中微微摇晃着,可本该在此的两个人却是不见了。
江忆染对辛蓦然和曲枕烟的消失微感讶异,却也没有往坏处想。
毕竟,辛蓦然是何等的实力。
由死而生之后,他的境界更是提高到了新的层次。
想来,他们多半是再度南归了。
只不过,估计正好撞上江忆染去金陵,所以他也没收到血雁传来的消息。
想起这一对神仙眷侣,历经险阻,终成正果,江忆染也是不禁莞尔。
******
从长白山继续往南,很快,江忆染便是到了凤鸣镇,这个对于他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又或者说,其实无论是榣山,还是榣山派,都对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来到凤鸣镇,自然要先去那一处小酒家。
当初若非那小酒家中的灰蓝衫男子,江忆染他们根本不可能见到紫菡,并且如此顺利地找到了榣山所在。
只见那小酒家依旧在那儿,酒旗儿轻轻晃,酒盏儿微微摇,酒味儿慢慢飘。
一幅宁静悠远的画面。
江忆染很快找到了那灰蓝衫男子,他正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身穿红衣的酒糟鼻老头豪迈地喝着酒,各自吹着牛皮。
这么些时间没见,练长欢还是那个练长欢。
这便很好。
江忆染微笑之余也是有些怅然。
当初,可是说好再来凤鸣,练长欢会请喝酒的。
可惜的是,自己这副模样,来是来了,酒却喝不到了。
******
从小酒家离开,江忆染去了北边的榣山派遗迹。
意外的是,在这里,江忆染看到了紫菡。
一如当年初见的时候,眼下,她依旧穿着碧青衣衫,在广场中央抚着琴。
曲调一如既往地哀伤沉恸,满是悼念的意味。
江忆染悬在半空,静静听着一曲毕了。
紫菡缓缓站起身,抱琴向着墟落盈盈一礼。
可以看得出来,紫菡对榣山派的感情真的非常的深。
这么多年过去,无数的风霜都未能消磨一二。
这样的深情,何人能不为之意动。
江忆染深深叹了一口气。
物换星移,许多东西终究是抵不过岁月如梭。
榣山派当年是何等强悍的泱泱大派,最终还是埋葬在历史的风尘中。
这天下的每一个人,千载以后还不都是一抔黄土。
就算是天上的那些仙佛,他们真的是长生的么?真的能永恒不朽么?
江忆染有时候也会怀疑。
惘然间,紫菡已经缓缓动步,她向南而行,应该是要回凤鸣镇的样子。
江忆染没有跟下去的意思。
尽管其实当初榣山同行后,他对紫菡其实是诸多怀疑,而现在或许是一个了解隐情的最佳时机。
但。
何必呢。
江忆染不觉得这样一位对宗门满含神情的姑娘会是恶人。
就算是,想来也有苦衷。
更何况,他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再者,自己如今生死难测,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趁这剩下的光阴,去一些想去的地方,看一些想看的人。
比如说现在,他便是望向东边的千澜海。
那里,有一座岛。
岛上,是真正的榣山。
不知为何。
现在的他,很想去那里一趟。
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找到了榣山,也无法进去。
须知,他并不会当初紫菡所施展的那个咒决。
甚至。
或许。
那,就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榣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