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被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出乎江晨瑜的意料。
江晨瑜从来不是轻敌的人。
他很清楚襄阳城中汇聚了怎样的人。
他也很清楚兵力并非是决定胜利的唯一条件。
所以,他最初的判断里,襄阳那边便是有能力毁掉阵法的,否则未免有负其名。
只不过,阵法如此快就被毁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他所认为的轨迹的感觉。
他希望的,是彻底的掌控。
江晨瑜收回目光,继续向阵中走去:
“无需慌乱,按原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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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东面战事胶着。
其他三面亦是如此。
尤其是北面。
襄阳北临云江,北门数丈之外便是滔滔江水。
然而,此刻,江水之中尽是横尸。襄阳所临江段本就较他处为窄,彼时几近断流。
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秦军方面,扼险而守,一部驻守于城墙上,俯而攻之,一部驻守于江边,截杀来军,于地利上胜了一筹,再加之各种器械其施,云江之中也暗地里伏了手段,一来二去,反倒有压制之势。
楚军方面,虽然势众,但一来不得不面对云江天险,二来他们的船只大多巨大笨重,攻城时反倒有些难以回转,只能以弓箭火炮远程援助,攻城时依旧不得不整合兵将拆分成小舟进发,奈何这样一来便失了优势。若非此刻真是夜里,稍稍给了楚军些许机会,恐怕甚至根本难有寸进。
实际上,江晨瑜自南疆而兴,他麾下并无擅长水战之将与兵。
是以,这支攻打襄阳北城门的楚军实际上是荆王江风眠麾下的青州水军,由青州水军大都督甄儒泊统帅。
除此之外,江晨瑜甚至派了一名地仙境修行者坐镇,以防变故。
按理来说,以眼下的情况早该让那名地仙境修行者出手了,说不定便能立刻改变局面。
但甄儒泊不甘心,还有他麾下的许多高阶将领都不甘心。
为何不甘心?
无非两个原因。
一者,自江晨瑜不久前来到青州后,青州本土军兵就都被他麾下的军兵压了一头,甚至连他们的头头——荆王江风眠有时候在他面前也不得不低声下气。需知,都是军中出身,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若非某些原因,实在无法发作,青州本土军兵恐怕早就闹翻了。好不容易捱到这时候,若能率先攻入襄阳,那便是大功一件,这口气自然要争,岂能让江晨瑜派来的人插手?
二者,江晨瑜派来的地仙境修行者名声并不好,所修术法也为人所不齿,甄儒泊等人自然想着能用不到他便是最好了。
只是,攻城战打到现在,谁能想到秦军守城如此坚决而凶悍,再强攻下去,伤亡便断然无法接受了。
需知,开战之前,他们水军就已经因为邹楚蒙的原因而有所损失了。
甄儒泊此刻站在最前方几艘大船中某一艘的船首,负手而立,眉眼间尽是凝重。
他在犹豫。
多拖一刻,便有更多的弟兄送命。可那些弟兄,都希望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攻下襄阳北城门。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狡诈奸猾的声音徐徐传来:“甄将军,还在犹豫吗?再拖下去,这云江可都要断流了。”
只见甄儒泊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其人身着斑斓锦衣,非中原打扮,一头白发诡异无比,眼眸周围泛着猩红色,面容看起来则是非常的年轻。
此人正是万蛇窟赵辜,八部天龙之中的摩呼罗迦。
他最擅毒术,一手御蛇之法也是神鬼莫测。然则他的蛇多以诡法饲养,毒术也都在活人身上试验,品性更是不佳,是以颇受世人诟病。
此刻,听着赵辜的冷嘲热讽,甄儒泊心中怒气氤氲,然而终究无法发泄出来。
他轻呼一口气,心中有了决断。
他眉眼微垂,向赵辜微微一礼:“还请赵先生出手。”
“哈哈哈。”赵辜大笑起来,“早该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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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前,云江之畔。
楚军列阵,谨慎以待。
费青羽定定地站在那儿,神识向四周展开,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身先士卒,负责城下的防守。城头之上,则交给了他的师弟。
秦军方才猛攻了有半个多时辰,他们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方才抵挡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攻势稍微,却仍然不能有分毫的懈怠。
毕竟,谁也不知道秦军什么时候会重新发动猛攻。
时间缓缓流逝,过去了有小半会。
云江之上却是依旧异常的安静。
费青羽感到不对劲,然而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只好掣剑在手,凝神感知着周围的变化。
就在这瞬间,一声惊恐的呼喊从身侧传来:“有蛇!”
费青羽转身望去,原本俯伏在那里的士兵正无比慌张地倒退开去,至于他口中所谓的蛇却难见踪影。
一开始,他身边的同袍也还不相信,啐了一口道:“啧,别瞎说,这种天气哪里来的蛇?”
那发现蛇的士兵刚想说些什么,便见一道寒光突起,掠向他的同袍。
费青羽反应很快,几乎同时出剑。
只听“铮”的一声,他的剑钉在了地上,赫然穿过了一条紫黑色小蛇的七寸。
费青羽的剑很准,蛇血并未溅开,而是随着尚未死透的小蛇的扭动慢慢晕染。
那名同袍根本没想到真的有一条蛇,几乎吓懵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勉强说道:“多……多谢费小哥。”
费青羽握住剑,淡青色的法力喷涌而出,将那小蛇彻底湮灭。
他抽回剑,望向四周:“小心,恐怕有变,都谨慎些。”
“桀桀桀,若是谨慎有用的话,那我这么多年修行可真的就白修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传来,泛着森森的寒意。
费青羽深吸一口气,冷喝道:“何方神圣,在此装神弄鬼。”
无人应答。
然而楚军阵中,变乱已起。
楚军阵线的两头传来惊恐的呼喊与痛苦的嘶吼。
他们都遇到了蛇。
而且不止于一条两条。
而且都藏在暗处,仿佛有隐匿秘术,根本难以察知。
费青羽所在的中部阵线的楚军士兵光是听声音,便几近胆寒。
最深的恐惧,往往来自于阴暗难见的地方、来自于未知。
说的,便是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