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鸿子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思考的神色。
过了一会,天鸿子才徐徐说道:“接下来,他们应该是要上初和峰了吧?”
“不错,那里是清川师弟镇守。”清琅子温和答道。
天鸿子望向远处洛阳所在的方向,那里隐隐约约有红光摇曳。
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嬴氏的那位老祖宗为了此番行动恐怕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太皇太后那边的支援怕是指望不上了,到底还是看我们自己。”
说话间,天鸿子转过了身,看向清鼎子:“清鼎师弟,你去初和峰相助清川师弟吧。无需吝惜符箓、法宝之流,终究是身外之物罢了。若是可以,尽可能逼出对方的后手。实在抵敌不住,便往更高处退吧。”
清鼎子眯眼一笑,拱手道:“是。”
紧接着其人便是化作一道黄色遁光向初和峰掠去。
天鸿子回转过身,轻轻闭上了双眼。
那古井不波的眉眼间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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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洛阳大火起、天戾之阵被破,豫州其他地方也渐渐现出大乱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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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西南有城名穰。
此城乃大秦豪族邓家之根本所在。
不知为何,此城似乎处于戒严的状态。城墙之上,五步一岗,十步一旗。旗色为白,正面绣“邓”字,反面绣白虎,皆显玄色。
北面城头中心,赫然汇聚着比别处更多的人。
这批人尽数玄甲玄袍,自有一番铁血风骨。
尤其是当先一人,虽已鬓发见白,却是自含威严,眼眸中闪烁着凶厉的光芒,宛若山间猛虎,择人而噬。
他的盔甲也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虽仍是玄甲,却镶金纹,其间流动着玄妙的力量。
此人正是邓家家主、大秦十二军侯之一的天虞侯邓昉。
此刻,他扶城北望,不知在看些什么。又或者说,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许久之后,北边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然后便有一个黑点渐渐靠近。
那是一只海东青。
通体洁白若雪,兼杂墨羽似剑。
一双鹰目宛转有余,充满着灵性。
海东青疾掠如风,很快便到穰城近前。
邓昉微微抬臂,那海东青便是飞坠而下,稳稳停在他的小臂之上。
邓昉在海东青的背上轻抚了两下,然后便是取下了其脚上系的字条。邓昉轻轻一抖小臂,海东青振翅而起,在上空盘旋着。
邓昉展开字条一观,肃穆的眉眼间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中分明带着几分森冷。
邓昉将字条攥在手心,微一用力,字条立时化作齑粉消散。
下一瞬,邓昉拔出腰间长剑,直指向北,沉冷而喝:“出!”
刹那间,城门洞开,尘土扬起。
一骑又一骑向北而去。
邓氏有铁骑,其名曰玄海。
如今看其数量,怕是已然有过半的玄海铁骑尽数出动。
铁骑之后,是邓氏嫡系步兵穰城兵,玄甲玄剑,玄袍玄刀,步踏如雷,行军如风,紧随玄海铁骑之后。
邓昉看着麾下侵略如火的军兵,露出狂傲不羁的笑。
暮璎珞,既然你不仁,莫怪我不义!
我邓氏,而今也要来一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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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西部,茱萸原上。
有一支军队,自西而来,直奔洛阳。
尽披金甲,煌煌如日。
这是中州来的援军,其名大日。
大秦十二军侯,其中只有一个常驻中州一带,拱卫长安。
那便是襄安侯褚烽国。
事实上,褚烽国从嬴承轩尚在世时便一直是暮璎珞的人。
因而,早在洛阳惊变、纯阳遭围之前,那时候唐厌之出世、嬴忘忧等人倾覆之心已现端倪,他就已然领受了暮璎珞的任务,作了一些必要的安排。
否则,大日军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入豫州。
茱萸原离洛阳已然不远,不过数百里而已。
不出半日,必能抵达。
然而,嬴忘忧等人岂是等闲,自然早便料到会有援军入豫州。
所以,茱萸原之上,早有拦路之人静候多时。
其人一袭黑衣,英俊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柔。
正是闫轻侯在邙山鬼宗曾经会过面的棺中之人。
也就是邙山鬼宗的至强者,鬼圣罗枭。
此番领兵入豫的大日军统领是褚烽国麾下权冲将军严和,妙真境五转的修为。
一看到眼前的黑衣人,严和便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严和一挥手,大军骤止。
严和一骑上前数丈,提枪拱手,沉声道:“敢问前辈何方神圣?朝廷办事,刀剑无眼,还望退避一二?”
严和的话语中并无示弱之意。
因为,他有这个自信。
哪怕对方是地仙境的强者,自己身后可也有着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
再强的修行者,终究仍只是凡人,是无法抵敌千万人的军队的。
这素来是修行界公认的道理。
历史上,不乏用军队硬生生磨死地仙境修行者的例子。
虽然代价大一些,但并非不能实现。
况且,按照严和的判断,有自信在此拦路的,必然是叛党中的重要人物,若是砸上自己这一部大日军,能够杀死眼前的人,想来也并不算亏。
当然,严和所设想的一切成立是有条件的。
那便是,对手仅有黑衣人一人。
只是,真的会如严和所想的那般吗?
至少,罗枭并不这般认为。
他根本不屑于回答严和的问题,只是露出一个阴冷而柔媚的笑。
但见他轻轻一挥手,一圈圈阴冷的黑气便是徐徐泛开,蔓延数里。
百草枯萎,大地如灼。
棺生碑现,魂泣鬼哭。
如坠幽冥,地狱现世。
严和心底一颤,隐隐有着不妙的感觉。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枪,却发现手指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
罗枭嘴角微勾,语气幽诡地说道:“你在害怕?”
严和脸色微微一变。
罗枭则似乎根本没有听严和回答的意思,而是微垂下头,用缥缈不定的声音说道:“害怕,就对了。恐惧,是地狱最好的养料。”
下一瞬,但见其徐徐抬首,张开双臂,往上轻轻一引,方圆数里之内那些堪堪冒出的黑棺与石碑便是传出阵阵令人恶寒的异动声。
棺开,碑移。
一具具古尸自其中狰狞攀出。
刹那间,茱萸原上宛若修罗场。
严和望着眼前那一具具林立的古尸,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原来,他要面对的,是一支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