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秦帝国第一层次的人物,而且深得秦皇信任,独孤漠很了解一些不为他人所知的内幕。
伐楚是秦帝国历任统治者的夙愿,然而现在的楚非比往昔,要想真正的一统天下,一个稳固的后方是必然的,只是今时的秦帝国内部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安稳。
当今大秦皇帝并非庸主,自然不可能未曾看破这一点。
所以很多事情,有些是真,有些却是假。
真真假假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已然出现,独孤漠回京便是因为要替大秦皇帝做一些事情。
其实原本这一切不必如此急迫,奈何就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当今大秦皇帝的身体确实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原本正细细思虑着这些事的独孤漠,此刻却是忽的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感知里,车队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笼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但分明有森森阴气缭绕四周,气息强大而冰冷,使得他给人的感觉便如同自幽冥中走出来的一般。
这样一名明显已臻地仙的修行者突然出现,独孤漠却是脸色淡漠。这等阴神鬼物的手段于他眼中便是些旁门左道罢了,根本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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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既然敢来拦他,必然还留了后手。
但就算对方有后手,独孤漠却依旧不惧。且不说这列车队中还有别的地仙修行者,他自己的实力在整个大秦也是顶尖的存在。
这就是独孤漠自信的资本。
因为很清楚这些拦路之人的背后会是谁,所以,独孤漠现在真正所关心的就是,他们如何得到了他的消息。
这次不同寻常的拦路在大千世界中所有发生事情里也许微不足道,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起的些许微澜,但,狂涛骇浪的源头往往便是淡淡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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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州城,盈柳街极东,阑珊楼六楼某间小阁子里。
夜深无月,伊人却仍在拨弹宫商。
琴声一如往昔,洒脱中带着哀怨,但唯一不同的是,内里还多了一些倔强的希望。
曲枕烟就这样静静地抚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屋檐上有一个青衫男子正倚窗坐着,手中提着一壶酒。
他一直在喝酒,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曲枕烟。
曲枕烟一定不会想到,这个就在不远处痛饮的青衫男子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辛蓦然。
也许是心生感应,又或许是天意在推波助澜,曲枕烟却是突然秀眉微蹙地停下了抚琴。
原来,她太过专注,一时未曾注意被些许琴身上的木刺划伤了手指,渗出了缕缕鲜血。
此刻最为紧张的自然是辛蓦然,以致气息出现了波动。
曲枕烟毕竟也不是寻常的修行者,当即觉察到了什么,转首向小窗那边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
她起身来到窗边,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立刻发现了檐边挂着的一片青色衣角。
曲枕烟将那片衣角摊在手心,其上赫然写着几个飘逸潇洒的字:
将赴险地,生死未卜,余生珍重。
曲枕烟立刻红了眼睛,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紧紧地攥着那片衣角,咬着嘴唇,那一刻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勇气朝着窗外大喊:“辛蓦然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傻瓜!”
曲枕烟垂下了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哽咽着:“你这个傻瓜,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让我看你一眼……你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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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色里,辛蓦然静静地站在一柄飞剑上,看着远处的曲枕烟。
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了黑气,仿佛是什么毒素突然爆发,而且似乎连辛蓦然也很难压制,他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但比起这个,他的心更痛。
辛蓦然知道,远处的那个人儿一定也很痛苦,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如刀绞。
其实,以他的实力,来这里带曲枕烟走并非难事,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并非忌惮青衫,而是另有隐情。
正是因为这样的隐情,让辛蓦然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而其间的隐情又不能让曲枕烟知道,因为一旦她知道,便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与其如此,不若自己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