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以雁半晌回不过神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一低头,文件上那行《结婚登记审查处理表》再次映入眼帘,不得不让她怀疑眼睛也出了问题。
手一松,那张纸滑到了地上,舟以雁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关临渊问:“你说什么?”
关临渊俯身将文件捡起来,淡淡地道:“血缘上,你是我儿子的妈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算是解释了。
舟以雁突然觉得好笑,但随之而来更多的却是愤怒。
“你是说你要对我负责?”
关临渊看都不看她,表情冷漠至极,“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舟以雁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不需要!”
关临渊冷哼一声,表情不屑,仿佛在说,谁管你需不需要:“我儿子需要。”
说到底,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那个和他一脉相承的宝宝。
舟以雁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抓过那份《结婚登记审查处理表》,用力地将它撕碎。
“我不签!”
关临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本就面目狰狞,现在更是可怕,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过来,盯得舟以雁头皮发麻。
她立刻便为刚才的冲动行为后悔了,这男人是魔鬼,她怎么会冲昏头跟他硬碰硬呢?
关临渊抬起手,她立刻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落下,反而是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我明天再来。”
她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到对方只是抬手拿回了那个纸皮袋。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掉头离开:“你放心,我不打女人。”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很怕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怕他。
就像大家都觉得断臂的维纳斯有着独特的美,但在舟以雁眼里,那是一种恐怖。她天生害怕残缺的东西,特别是把原本美丽的东西狠狠毁坏,那是一种极致的残忍,她有着柔软敏感的心肠,承受不了那种恶意。
更何况,关临渊除了被毁掉的可怖相貌外,身上还散发着犀利冷漠的气息。
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危险人物发生交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舟以雁心烦意乱,一筹莫展。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按下床头铃。
护士很快进来了,看到她脸色苍白,满脸惊惶,不禁吓了一跳。
“宝宝呢?我的宝宝……”是不是已经被带走了?
“放心放心,你的宝宝已经退烧了,刚才才喂过奶粉,胃口还不错。”护士以为她紧张宝宝的病情,连忙安抚。
“他、他现在在哪里?”舟以雁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护士说:“在保温箱啊,就算退烧了也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抱出来。”
舟以雁安静下来了。护士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又问:“你现在可以喝水和吃东西了,等一下帮你拔尿管,记得多下床走动。”
舟以雁点点头表示知道,护士看她没什么了,就出去了。
宝宝还在,太好了。
舟以雁吸吸鼻子,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现在是还在,那明天呢?以后呢?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在乎宝宝,明明已经做好了让他被带走的心里准备,但刚才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宝宝了,就感到悲从中来,难过得不得了。
母爱果然是天性,虽然宝宝是一夜情怀上的,还是在她被下药的情况下,但她再恨宝宝的父亲,都没办法真的做到对宝宝绝情。
那现在要怎么办?
她惶惶然不安,多希望有人能帮她出出主意。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何凤英——舟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妈妈,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很需要你,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拨通了何凤英的电话,一开口就软软地哀求。
“傻丫头,你怎么了?”
“关临渊找上门来了,他想要宝宝,还想要我嫁给他,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舟以雁说话有点颠三倒四,但何凤英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雁雁,当初我劝过你把孩子打掉,也跟你分析过生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你说走一步算一步,不听我的劝。”何凤英叹了口气,又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舟以雁紧紧地抓着手机,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咬着下唇说:“妈妈,那现在怎么办?你教教我。我不把宝宝给他,也不想嫁给他。”
何凤英又是一声叹息:“雁雁,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问你,你有能力独自把孩子带大吗?你承受得住单亲妈妈的压力吗?”
舟以雁被问得哑口无言。
何凤英接着道:“难得现在他肯对你负责,对宝宝负责,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肯答应。”
舟以雁的脑袋嗡的一声,原本思绪纷乱,现在全部化作空白。
“妈妈你说什么?”
“你嫁给他之后,不必跟宝宝分离,还有了正当的名分,不需要听那些闲言碎语,一举两得。”何凤英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舟以雁拼命摇头,不敢相信她妈妈居然让她嫁给一个魔鬼。
“妈妈,我对他没有感情!”
何凤英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想找个如意郎君?我也想你婚姻美满幸福啊,但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管好自己?为什么会被苏家退婚?你跟苏木晟倒是情投意合,但现在为什么向你求婚的人不是他?”
舟以雁死死咬住下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哭得无声无息。
母亲的一字一句,宛如匕首,刺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许是何凤英察觉到自己说得过了,放软了语调接着道:“雁雁,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但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舟以雁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办法我再想想,反正不会嫁她。”
何凤英顿了顿,道:“雁雁,妈妈不会害你,听话,嫁给他,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怎么会没有别的选择?我还那么年轻,我不能被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束缚一生!”舟以雁声泪俱下。
何凤英沉默下来,母女俩有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舟以雁最后止住了泪水,轻声而坚决地道:“我不嫁,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就在她要挂断的时候,何凤英的声音再度传来:“雁雁……关临渊昨天跟你爸爸通过电话了,还委托律师让我们签了协议。只要你嫁给他,他就帮我们还清所有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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