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个时候，黄立明给自己来电话干什么？
该说的事情，要注意的事项不都已经提前沟通了吗？
难不成……
张远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黄立明的案子到了自己的手上，难不成又碰上了什么骚操作，让自己的败诉大计给黄了？
不至于这么衰吧！
张远犹豫了半天，但既然是当事人的电话，无论如何也只能接。
“你好，张律师，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电话那头的黄立明张口说话都是醉醺醺的。
“等等，你喝酒了？酒驾被抓？在哪，你跟我说，我马上过来。”
这个时间点，这样的说话状态，张远首先联想到了黄立明醉驾的可能，这样一来，案子也就不用黄了。
“不不不，张律师，你误会了。”
黄立明大着舌头，说话慢吞吞的，
“我没有酒驾，也没有被抓。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的案子有转机了，我找到证据，找到证人了！”
黄立明显得十分兴奋。
但他的兴奋落到张远的头上，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辛辛苦苦遇上的这么好的一个案子，为什么又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我是说，我找到了证据，我们有证人了！”
黄立明看不到张远脸上那比吃了黄连还要难看的脸色，以为他的反问也是出于乍听到好消息时的难以置信呢，于是特意加大了重复的声音。
完咯，完咯……
得到确认的张远的心情从山巅跌落到了谷底。
都是自己这张臭嘴，没事跟黄立明说什么证人不证人的。
难不成还是开过光的？
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过分啊！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姓黄那就好好把事情办黄，为什么把我的好事也带黄啊！
张远不吭声，怒气冲冲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咦，张律师怎么把电话给挂断了？”
还在大排档上，在兄弟们的目光灼灼下正给张远打着电话的黄立明把结束通话的界面交给众人看。
“我估计是张律师听到了好消息实在太高兴，一激动就按错电话了。
不过没关系，咱们明天上午就去找张律师，顺便把你们作证的事情敲定，然后也让张律师分析分析你们的劳动仲裁的案件该怎么处理。”
“没问题，黄哥看重的律师绝对错不了！咱们明天都去，一起去！”
众人举杯相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还有鼹鼠公司老巫婆hr被公司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清醒回来的张远回想起昨天自己挂断电话的举动，觉得有些不妥。
就算收入因为案件的变化而急转直下，至少在当事人身上，那是他的权益得到了维护。
张远虽然想着赚钱，但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否则也不会明明知道案件输不了也仍旧尽心竭力地处理好每一个细节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跟黄立明解释几句，没成想黄立明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张律师啊，上午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们到你所里来一趟，咱们定一下证人证言的事情？
还有啊，我那几位老哥也有劳动仲裁的案子想一起找你看看，如果可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可以，我们就定在上午十点钟吧。”
张远听黄立明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挂断电话而受到影响，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解释了。
双方约定好时间，张远洗簌完毕，收拾好自己赶去上班。
春节过去了几天，办公室里也逐渐热闹起来，里间的销售办公室内，打电话的声音也开始嘈杂。
陆羽、廖婷婷等律师也难得一见地全都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估计是之前有些案子积压，都得赶在这个时候赶紧处理一波。
众人互相闲聊了几句，一一道了声新年快乐，各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张远则向马明申请使用所里公用的摄像机、录音笔等设备。
“怎么突然要用这些东西？”
马明一边给张远拿东西，一边好奇地询问。
“还不是年前的案子。”
遇到案件转机，失落的情绪是不好表现出来的，否则又得像王红梅的案子一样被人鄙视为“装家”了。
所以张远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还得表现出欣喜的样子，解释道，
“当事人说找到了证人证言，一会儿要来所里。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用不用得上，提前准备一下总是没错的。”
“就是那个劳动仲裁输掉的案子？”
马明将摄像机和录音笔交给张远，然后让张远在台账本上签字。
“对，就是那个。”
“可以啊，张律师，又被你抓了一波机会。”
马明闻言，忍不住向张远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个屁啊，我这叫有苦难言我能说吗！
接过设备，张远不愿多说，坐在位置上开始提前熟悉起设备的使用方法。
十点钟很快就到。
码农们也很准时，十点钟一到，携永律师事务所的大门正好就被推开。
“张律师。”
九个中年油腻大叔一拥而进，黄立明已经是熟门熟路，一进门就走到了张远的座位旁。
携永律师事务所里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就算之前有当事人因为对案件结果不满上门找潘奎理论讨要说法，那也只有三四个人一起而已，还从未出现八九个人一起进门，把本就不空旷的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的前例。
“该不会是张律师也惹上什么事了吧？”
很多人一看咋咋唬唬的一帮人，首先就对张远表示了担忧。
毕竟作为一名实习律师，进步的速度迈太快，难保基础不稳。
“张律师，你没事吧？”
坐在里间的潘奎看见，更是以为张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重蹈了自己的覆辙，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想着用以往的斗争经验帮助张远一臂之力，协助他成功渡劫。
其他律师看见，也不知不觉地朝着张远的位置靠近了几步。
就算是张远自己，也没想到黄立明会带这么多人。
携永律所的空间本就不足，这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这得怎么安排接待呢？
“没事，这几位都是我的当事人，今天约好来所里商量案子的。”
张远向着同事们解释了一句，然后为难地看向了马明，
“主管，这位置……有没有什么办法？”
马明自然也能感觉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是个事儿，稍微考虑了一下，说道：
“这样吧，今天主任不来，你就先带你的当事人们去主任办公室吧。我有钥匙，一会儿我再跟主任说一声。”
征用戴守义的办公室接待当事人，这也是携永律师事务所建所以来的头一遭。
一帮同事众目睽睽，看着在马明的带领下进入主任办公室的张远，一段佳话难免又要开始传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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