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适合当官啊,好好的大宗师不做,当什么受气包的官员?” 离开知州府,林栋越想越不是滋味,从不轻易动气的他,此时都有了几分恼火。 黄裳适合当官也就算了。 对方为政廉洁,奉公守法,胆子还小的出奇,根本就不敢欺负百姓。 对于百姓来说,有这样的官,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黄裳确实适合做官。 如果事实只是这样,林栋可能根本就不会找上黄裳的门。 毕竟,在这么一个乱糟糟的时代里,有黄裳这样的官员,是很多百姓的幸事。 可他真不会当官啊。 考科举,考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年考到了状元的位置上。 这样挺好,按理说他就该施展自己的抱负了,不论是坚持旧的法度也好,还是维持王安石的新法也好,都是一种前程似锦的做法。 以当时的情况,黄裳随便投靠哪一边,此时都不可能仅仅是一个知州。 知州这样的位置,大多都是中枢的官员犯错之后的安身之地。 一个堂堂状元,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还他娘一坐就是好几年,一点都不知道往上爬。 这就很能说明他不会当官了。 当然,林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去看人,他是综合原著来进行考量的。 原著之中,黄裳知福州以后的官位是什么呢? 修大道藏。 看起来好像很高的位置是吧?但实际上呢? 他能上去,主要是因为状元的身份! 还有就是学习够好,博闻强记,过目不忘…… 按理说,这个位置是他早该在考上状元的那时候,就已经上去的,偏偏要熬了那么多年,直到六七十岁了,才获得这么一个位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养老的位置。 至于后来让他带兵去跟方腊打,那也不过是因为有人告诉了当时的皇帝,说他练就了一身武艺,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所以才轮得到他的。 另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 明教,属于江湖势力。 在综武世界里,江湖势力是很难缠的,一般人绝对不会把剿灭江湖势力当做立功的好事,大多反而都是对此如避蛇蝎的。 从后来黄裳的下场,便知道为什么其他官员害怕了…… 他的全家,都被之前所杀的江湖人士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姊、师妹杀光了。 关键在于,这些江湖门派大多还都延续了下来,这就说明皇权对他们已经几乎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所以,黄裳如果是在官场混,几乎可以说是一生都不被重用,最多是个背锅的下场。 但他要是辞官不做,走向了江湖,那就有的看了。 只靠读书,就能读成一代宗师,要是能够综合各家武学,最后将其融为一体,他的成就将会有多大? 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尤其是还有林栋在不断搞事情,把各种武学传播出去,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武林必然会变得更加强盛。 而他黄裳的名字,或许能跟后来的张三丰相比。 这种未来,在林栋看来,起码有七八成的可能实现。 反之,如果黄裳只是在官场混,一辈子或许都没有多大进步,甚至因为要不断顶雷背锅,恐怕会落得一个全家死光,晚景凄凉的下场。 “哎,看来贫道是只能做一次坏人了!” 回忆起黄裳下场后,林栋的恼火渐渐消失,叹息了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州知州府,晃悠着脑袋便离开了。 月余后。 东京汴梁城。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回来了,罢罢罢,如今满朝皆是糊涂虫,更有司马村夫这等人在,不回来便是!” 城门口,坐上寒酸马车的一道身影,回过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汴梁城,感慨着叹了口气。 说完,他扭身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车马缓慢且坚定地一点点消失不见,直到再也看不到。 “这位好大的脾气啊!” 刚从福州过来的林栋,看到如此人物,惊讶地看向旁边一人,问道:“敢问兄台,那辆马车上的人是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 “正想请问。”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栋,呵呵冷笑道:“不是别人,正是章枢密。” “章枢密……” 林栋微微一愣,思索良久才反应过来,后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啊。” 章枢密,除了那个人之外,林栋实在是想不起别人了。 实在是此人的名声相当之大,尤其是后期,此人更是独相执政、欲废两后,论其权势,便是跟后来明朝的张居正都差不了多少。 谁呢? 章惇! 这可是个绝对的猛人,算是北宋当中少数较为传奇的人物之一了。 “说的你好像知道一样。” 方才林栋询问的人,看到他道袍破烂,呵呵笑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了。 林栋没有说话,摇摇头便进了汴梁城。 …… 是夜。 范纯仁府上。 “来人,掌灯。” 正要睡下的范纯仁,不知想起了什么,匆匆下了床,喊了一声后,险些摔倒的他忽然就愣在了原地。 在他床侧不远处的书桌上,正坐着一道身影,那道身影的目光极为有神,正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看。 范纯仁的困意本就所剩不多,再经如此目光一激,便彻底没了。 “阁,阁下是谁,为何夜闯我府?可是要钱?若是要钱,我给便是,还请莫要伤害府中任何一人。” 到底是当了宰相的人,惊吓过后的范纯仁,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非也。” “贫道可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蜡烛火苗点起,那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随后他缓缓走来,对着范纯仁行礼道:“贫道通天,来此有一件事想请范相帮忙。” “原来是仙师驾临!” 范纯仁心中松了口气,同时故作拘谨道:“不知仙师法驾至此有何吩咐,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不出卖国家,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呵呵。” 林栋笑了。 他倒不是笑范纯仁,只是笑之前的黄裳。 对方但凡是会这么说话,如今就不会这么惨咯。 笑过之后,他摇了摇头,示意范纯仁坐下,这才开口道:“贫道此来,主要是想范相能帮我安排一个人。” 范纯仁一脸正气道:“其人可是贪污了?可是欺压百姓了?若是如此,不需仙师开口,在下也定当严加查办!” “不不不,跟范相所想不同,此人并非贪官污吏,也从不做欺压百姓之事,可称的上是一个好官。” 林栋摇着头,叹息道:“但是好官是好官,却不代表他真的会做官,更不代表他能在仕林走的顺畅。以贫道观之,此人最是适合江湖,若是让他进了江湖,怕是不出数年,江湖便会出现一位宗师。” “哦?” 范纯仁皱起眉头,语气微妙地道:“既不是贪官污吏,又无欺压百姓之过,在下实在难办。” “不!” “一点都不难。” 林栋笑了笑,压低嗓门道:“贫道听闻,最近的江湖上可不怎么太平,而且还出了几个明晃晃亮起招牌要造反的,如此下去,大宋江山怎能安稳?范相想必也在为此发愁吧?” 范纯仁情商极高,一下子就明白了:“道长的意思是……?” 林栋摇头打断:“贫道可没什么意思,毕竟我就只是个野道士罢了,该怎么做,存乎范相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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