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是点翠阁的特色,点翠阁之所以能在这花街巷子屹立不倒,都是靠这间屋子。”
黑脸侍女说话声不大,但字字都如重鼓一般,敲在冬杏心上。
“这里不会是为了迎合有恶趣味的客人,而专门设置的吧。”
黑脸侍女点点头,“正是,所有有特殊趣味的客人都会被带到这里,知道为什么大堂那边没有门吗?”
“是因为怕姑娘受不住,从哪里跑出去,泄露秘密。”
还没等冬杏问,白脸侍女便先行告诉了她,说的话多了,白脸侍女也放开了许多,不再像防贼一样提防着冬杏了。
可冬杏就想不通了,“那在屋里喊,不是一样吗?在外头也能听见啊。”
黑脸侍女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听见跟看见完全是两码子事,这点翠阁里,每天晚上都有姑娘因为受不了而呼喊,没人会在意。”
冬杏不禁咽了咽口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这点翠阁的客人,口味竟然都这么重,从前天仙楼还做生意那会儿,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
白脸侍女呵呵一笑,脸上颇有一丝得意之色。
“所以天仙楼倒闭了,点翠阁还开的好好的,你去各家看看,有几家不做这生意的,就只有你们天仙楼不做。”
冬杏此时十分感激周妈妈,也特别感激周焱。
从前不经常出来都不知道,这下才是真正的开了眼界。
她原以为只有点翠阁是个黑店,没想到,这整条花街巷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当真是她头发长见识短了。
“唉?那既然点翠阁的客人都好那一口儿,为啥还专门弄个屋子啊,这生意不是每个姑娘都做的吗?”
“这个等你接了客你就知道了,别的姑娘屋里的,只是比较正常客人,稍微猛一点儿,这个屋里的……总之你接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壮硕侍女都很默契的,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个真的没办法细说。
可她们越是这样,冬杏心里就越是没底,越是怕得要死。
冬杏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黑脸侍女却没给她机会。
“好了,咱们今天说的已经够多的了
,你老实回去坐好,客人马上就来了。”
冬杏冲着两个壮硕侍女笑起来,眼神里颇为感激。
“多谢两位姐姐了,我若是能好模好样的活着,我请你们吃饭。”
那黑脸侍女看着此时笑脸盈盈的冬杏,心中突然很是不忍,纠结了一下,又嘱咐道:“坚持住,别死了。”
冬杏心一沉,可是她不能放弃,她要把周焱交代的事办好,办好了,她就能出去了,思及此,冬杏又看到了希望。
“姐姐放心,我一定要活着走出这房间。”
两个壮硕侍女表情复杂的对视一眼,就默默的站回了门两旁。
冬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那大红褥子心里惴惴不安。
大堂里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男男女女都在笑,那欢笑声和丝竹声交织在一起,真真的是歌舞升平,乐不思蜀。
可是无论那外头的欢笑声有多么的欢乐,都丝毫不能给冬杏带去一丝宽慰。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乱七八糟的很乱,一听就知道,来了不少人。
慌张的冬杏使劲的搓着纱衣,害怕的要命,冬杏已经尽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了,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不自主的哆嗦着。
“项妈妈……今儿个儿来的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您的这个新人,能伺候好么。”
一个嗓音低沉又有些嘶哑的男音传了进来,传到了冬杏耳朵里,冬杏的心砰砰砰的飞速跳起来,“都是……那是几个人?”
“呵呵呵……您放心,今儿的姑娘是个有经验的,放心吧,保证给几位爷伺候好。”
说话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大,项妈妈笑的开心,语气也轻松,可是冬杏听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瘆得慌。
转眼间,门就开了,还是一身大红的项妈妈,带着三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冬杏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脸上虽然还算平和,可看着三个高大的男人,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爷看看,我这姑娘,能入您的眼不能……”
项妈妈眉开眼笑的将冬杏拉到了三个男人面前,就像是展示一个物件一样,将冬杏转过来又转过去的,向三个男子展示着。
冬杏虽然长相普通,可是经过一番细致的打
扮,也是有了三分柔美,五分妩媚。
三个男人看着妆容精致的冬杏,为首的男子又看看其他二人,他们都点了点头。
“还不错,颇有几分姿色,项妈妈费心了。”
为首的男子,说着就将一小袋银子扔给了项妈妈,项妈妈开心的将银子揣好,嘴乐的都合不拢了。
“冬杏好好伺候几位爷,伺候好了我重重的赏你。”
冬杏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
“项妈妈放心~~”
“几位爷好好玩儿,有事就叫我,那我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眉开眼笑的项妈妈一挥手,两个壮硕侍女就跟着项妈妈走了,黑脸侍女一脸同情的看了看冬杏,然后关上了门。
春宵一刻值千金,百斤更比千金重,更何况是三个。
半夜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的三个男子终于走了,虚脱无力的冬杏趴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
“齐奔你这个混蛋……都是你害的……”
想起从起在清音南苑的欢乐日子,冬杏的心就像被刀扎一样疼。
可又有什么用呢,行将踏错的她已再无转圜余地,清音南苑那一方乐土是再也回不去了。
“唉……”
眼泪与叹气声一同落地,化作一缕青烟飘散无形。
从冬杏接客开始,她的房门口就不再有人把守了,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冬杏似乎感受到了自由的芬芳,虽然这自由很小,可也足够她施展拳脚。
冬杏决定,立刻开始行。
“撕……算了,先躺一会儿……”
本想起身的冬杏又躺回了床上,浑身都疼实在起不来。
一炷香之后,冬杏穿上一件能遮住肉的像样的衣服,披着头发就出了门……
就在之前关着她的小黑屋旁,还有好几间小黑屋,此时一间屋子里头亮着灯,不过烛光昏暗,也只照亮了窗户的一角。
门口依旧是守着两个守卫,二人此刻都拄着手里的木棒,耷拉着脑袋,打着瞌睡。
“二位大哥……”
冬杏柔声的唤了唤他们,二人一机灵,都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一脸茫然的看着冬杏。
“你谁阿?”
瘦高个擦擦嘴上的口水,眼神迷离却又故作凶悍的瞪着冬杏。
“嘘!大哥别叫,别把项妈妈吵醒了,我
是店里新来的姑娘,听说这有个不服软的硬骨头,所以来看看。”
“去去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瘦高个嘴上催促着冬杏,手上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吓唬她。
“大哥别啊,你看你们二位在这多辛苦,若是叫我说了她,你们也能回去睡个好觉不是,回头我再去管项妈妈要点儿赏钱,还能请二位大哥喝顿酒,多好的事儿。”
两个守卫一听冬杏要请他们喝酒,两人顿时就都了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想想自己个儿屋里那舒服的床,瘦高个就挥挥手。
“行你进去吧,别耽误太长时间。”
冬杏喜上眉梢,“嘚嘞~多谢二位大哥了,等我拿到赏钱,一准请两位大哥喝酒~”
冬杏扭着水蛇腰就进了屋,狭小的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子靠坐在床上,头靠着床框正在打瞌睡,听见有人进来了,嚯的一下就缩进了床角里。
冬杏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妹子你别怕,我就是找你说说话的。”
“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我不会接客的,大不了一死,你别想得逞!”
那姑娘跟那受了惊的小猫一模一样,明明战战兢兢的蜷缩成一团,嘴上却是硬气的很。
冬杏仔细的观察起她来,这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岁,她身上的粗布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一团乱,长得倒是清秀,是个水灵的姑娘。
冬杏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跟那姑娘唠了起来。
“我叫冬杏,我也是被逼着卖进来的,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前也是窑姐,后来跟着相好的走了,只不过我瞎了眼,跟错了人,又被卖了。”
姑娘一听,竟同情起冬杏来,倒没了方才凶巴巴的样子,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我叫郑秀莲,今年十四了,那你就准备继续做下去吗?不想出去?”
冬杏苦笑了一下,凑到郑秀莲面前小声儿说起来。
“你先说说你吧,怎么被卖到这里来的?”
郑秀莲脸上悲伤起来,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我是被拐子拐到这的,我跟我爹住在乡下,那日我爹去地里干活,就我一人在家,结果家里来了一人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了的时候,就在这了……呜
呜呜呜呜……我不接客,他们就打我……”
郑秀莲撸起了袖子,上面青一道紫一道,颜色极深,眼看着就要渗出血来了。
冬杏抓着郑秀莲的胳膊,看着那些伤痕十分难过,就跟着郑秀莲掉眼泪,两个人呜呜呜的就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咱们姐俩儿都是苦命的啊……呜呜呜……”
两个人哭够了,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姐姐……咱们跑吧……你难道想一直待在这吗……”
冬杏赶紧捂了郑秀莲的嘴,看看门外。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需要机会啊,哪能这么傻愣愣的往外冲,那项妈妈可是个狠茬儿,被她抓住还不得被打死。”
郑秀莲凑了过去,小声说道。
“那姐姐说应该怎么办,我都听姐姐的。”
“妹妹别着急,光靠我们两个不行,我们需要帮手。”
“帮手?谁能帮我们,他们不都是那个老鸨子的人吗?”
“妹妹等我安排,帮手我去找,你就待在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叫人看出来,不过妹妹得答应姐姐一件事。”
“姐姐你说。”
冬杏靠近郑秀莲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出去以后,什么都别管,立刻去报官,告这点翠阁的老鸨逼良为娼。”
“姐姐放心,我肯定去。”
十四岁的郑秀莲勇敢坚毅,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成为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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