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走。”
周焱将绳子,帆布都扔到了院子里的板车上,然后叫住了正在后院打水的詹姆士。
“焱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詹姆士看着后院的两轮板车,一脸的茫然。
周焱看了一眼詹姆士,嘴角一扬,神秘一笑,竟像妖孽一般迷人。
“好地方。”
詹姆士不禁一愣,哪怕是如此普通的一笑,都能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去,这样的焱少爷,是他从未见过的。从前的焱少爷,从来不曾如此自信又光芒万丈,这一刻,詹姆士心里某处塌了一个角。
周焱看着愣愣的詹姆士,又是不经意的一笑。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昂,我是正正经经的直男,比筷子都直的直男,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詹姆士被周焱一说,脸噌的就红到了耳朵尖。
“焱少爷!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男人,你可真恶心。”
周焱挥起拳头就佯装要打,詹姆士吓得用胳膊抱着头。
“嘿!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骂了,扣你工钱……快过来推车,走了。”
周焱打开后院门,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小个子詹姆士在后头推着板车,怎么看怎么像被东家虐待的童工。
半个时辰以后,周焱跟詹姆士推着装满东西的板车回来了,院门外,还停着一个小马车。
“师傅麻烦把东西都搬前面的空地去,辛苦了辛苦了。”
“好。”
门外拉小马车的壮汉带着另一个壮汉,吭哧吭哧的开始搬,他们搬的都是大块的长条石头,看着像是做地基用的。
而周焱这两个没干过重活的弱鸡,一进院子就瘫在板车旁,呼哧带喘,一不。
“焱少爷…歇会儿,歇会儿…”
“这个主意甚好甚好。”
两人足足坐了一刻钟,才缓过来,把气喘匀了。
而那两个壮汉早就把石头都搬完了,已经领了工钱,赶着马车走了。
瘫软如泥的周焱,一脸生无可恋的闭着眼。
“今天不去城东找装潢队了,太累了,太累了。”
同样一脸生无可恋的詹姆士,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对对对,不去
了不去了。”
“焱少爷,你什么时候量的那块空地啊。”
“昨晚你们都睡觉的时候。”
詹姆士竖起一个大拇指,一脸的佩服。
周焱拍拍詹姆士的肩膀。
“小兄弟,起来干活了。”
“我的天啊……”
周焱将板车上的帆布一掀,便露出了车上的东西,原来是一车的青石板砖,就是铺地面的那种很大个的砖,其他还有几根粗木材,在板砖缝隙里,还插着几块长方形铜镜,还有几个装着糯米水石灰浆的大坛子。
两个人看着一车的东西,又是一阵胆寒,两人握紧拳头,在给自己打了四五遍气之后,二人终于行起来,开始卸货。
刚将砖卸到前后院之间的小空地,前院杰克就来通报。
“焱少爷,学馆的柴先生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
哆哆嗦嗦,手脚虚浮的周焱,扶着墙就去了前院。
柴屏看了,大笑起来,一脸鄙夷。
“哈哈哈哈,焱少爷,莫不是放纵过度,体力不支?”
周焱一听就急了,气的都笑了。
“柴先生说啥呢,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您可不能瞎说,别叫林馆长误会。”
柴屏大袖一挥,两眼贼溜溜的盯着周焱看来看去,完了还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一脸嫌弃的切了一声。
“嘿!这个老匹夫,他什么意思他!”
周焱简直无语,这个柴屏,八成是跟他相克,不过周焱也不跟他计较,毕竟这课还得上呢,不过坑还是得给他挖的。
“姐姐们,这是教画画的柴先生,柴先生是个随和的人,对待学生,无论贵贱,绝对的一视同仁,姐姐们有不懂的尽管问,柴先生有问必答,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
柴屏听了周焱的话,脸都要气歪了,这是要捧杀他啊,这个贼小子简直坏透了。
周焱说完还不够,还要一脸无辜又充满挑衅意味的冲着柴屏挑挑眉。
“您说是吧,柴先生。”
柴屏能怎么办,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狠狠嗯了一声。
“好啦,我不打扰柴先生上课了,我后院还有活儿,我走了,各位姐姐好好学。”
“焱少爷放心~”
回了后院的周焱,又带着詹姆士一通忙活以后,才将板车上的东
西,全都卸到空地上。
“呦~焱少爷您这是干嘛呢~怎么了这是?”
后院出来打水的侠士婶子,一看摊在地上的周焱二人,赶紧过来看看。
周焱靠着砖,歪着头,有气无力的。
“婶子没事儿,我们俩就是搬东西累的,婶子给我俩弄点儿水喝呗。”
“好好好,等着啊。”
侠士婶子赶紧给他俩弄水喝。
“婶子中午给你俩弄肉吃昂,看给孩子累的。”
周焱二人是一句话也不想说,都一脸感激的抱着拳,冲着侠士婶子一通晃。
喝了水二人就又忙活了起来。
前院大堂里,柴先生正在教姑娘运笔。
“这画画,笔必须要握好,该用力时用力,还放松时放松,这样画出的东西,才能浓淡相宜,流畅自如,就像这样。”
柴先生说完,就在纸上画了一条流线,那线有细有粗,有宽有窄,有浓有淡,虽然只是一笔,却是变幻莫测,十分神奇。
“喔!柴先生真厉害,怎么做到的,我画的怎么都是一个样呢。”
凉欢在木板上画了好几条,不过没有一条是柴屏画的那样。
柴屏睥睨了凉欢的木板一眼,颇有些高傲。
“这个是功夫活,得慢慢练,练好了,才能画的好,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画成,还需要我教吗。”
天棋看着柴屏那目空一切的骄傲样子,嘴角一撇,就怼了回去。
“柴先生,我们又不是要成为您那样的画家,您教那么难的,咱们也学不会啊,您怕不是骗了我们焱少爷,来坑钱的吧。”
柴屏一听这话,当即就摔笔了。
“放屁!要不是周焱求着我来,你以为我会来吗!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我坑钱!”
“你不坑钱你教这个,到课程结束我们都学不会,更别提画画了,你就是不想教我们,在这敷衍我们,你就不是好东西!”
“我再不济,也比你个千人骑的窑姐强!”
“你个老匹夫!我打死你!”
天棋张牙舞抓直接上手开挠,柴屏猝不及防,没躲开,只听撕拉一下,柴屏的脸上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从额角一直延伸到脖子。
“你个贱人!竟然挠我!”
柴屏被这么一挠,火也蹭蹭的往上窜,抬手就打
了天棋一巴掌,旁边的几个姑娘,都吓傻了,这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清妍看着撕扯在一起的柴屏跟天棋,赶紧跑去了后院,找周焱。
此时周焱正在叮叮当当的又敲又砸,根本没听到前头打架,看到慌慌张张的清妍,更是一愣。
“焱少爷!焱少爷!别砸了,前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怎么打起来了呢!”
“柴先生教的运笔太难,天棋看不惯柴先生那副高傲样子,就吵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
“你个老匹夫!”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贱人!贱人!”
“天棋姐姐快别打了~”
“柴先生快松手~别打了~”
周焱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大堂,一声大吼。
“都给我住手!!!”
顿时大堂就安静了下来,一群人齐齐看向周焱。头发乱如鸡窝,衣衫不整的柴屏跟天棋也放开了彼此。
周焱气的火冒三丈,眼里的熊熊怒火,似要喷薄而出,将一群人都烧成烤鸡似的,天棋虽不对,但柴屏也可恨,他正好借此敲打敲打柴屏。
看到这样的周焱,连柴屏竟都有些胆怯,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就凑到周焱跟前,将被挠的脸扬了过去。
“你管管你的人!看给我挠的!”
周焱看着那还在向外渗血的伤痕,有些地方都能看到白肉了,这天棋姑娘下手还真是狠,看着都疼。
周焱绷着一张脸,面色铁青,吓人的很。
“天棋,道歉……”
天棋看了这样的周焱也害怕,但她就是不道歉。
“凭什么我道歉!就是这个老匹夫的错,教那么难的东西,谁能学的会,还在那鄙视我们,我不道歉!”
“柴先生再不对,你都不应该手打人,你是什么地痞流氓吗!道歉!”
周焱徒然增高的音量气势,将天棋吓的一哆嗦,一边哭,一边吼。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柴先生,该你了……”
柴屏翻着白眼,傲慢又不屑。
“我道什么歉……”
“第一,我想林馆长也跟你说了,我们只学两个月,您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水平,您作为先生,应该提前做好教学规划,您难道是想只教运笔教
两个月吗?”
柴屏依然是满脸的不服。
“学画就是应该从运笔开……”
“第二,她们长这么大,没吃您家一粒米,没喝您家一口水,也没花您家一分钱,此番授课我也是交了学费的,您没有鄙视她们的资格,为师者更没有鄙视学生的理由,如果有,那只能说您的德行不配为师。”
柴屏被周焱一通数落面上挂不住,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周焱给堵了回去。
“柴先生,我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您既然答应了来授课,怎么能如此敷衍傲慢,一边拿着我的钱,又一边欺负我的人,您这是何道理,我们虽是青楼,但也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一把,如果您当真不愿意教她们,林馆长那里您也不用为难,我只说我们姑娘愚钝,不配做您柴屏先生的学生,今日的学费,我照付。”
周焱不卑不亢,虽然语气不似方才那么生气,可是态度依然坚决。
周围的几个姑娘,看着如此护犊子的周焱,一个个都感的不行。
温柔的清妍见周焱说的差不多了,适时的就向柴屏递去了台阶。
“先生,您再好好考虑一下,此番若是把我们几个愚钝的都教成了材,日后您在这临金城里,怕是再没人比您名声更响了。可您若是就这么走了,难免落的个沽名钓誉,嫌贫爱富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您说呢。”
周焱跟清妍二人这无声的配合,当真是默契十足,效果也很不错,在这一红一白,一软一硬的夹击之下,柴屏便识时务的顺着台阶下去了。
“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继续教吧,哼……!”
一群人看看周焱,周焱点点头,姑娘们就各自坐好,继续上课。
周焱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没有多大印象的天棋后,就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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