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真真实实地扎进血肉,呼啸的疾风狂躁地卷着冰冷而来,冻得脸生疼。
白衣弟子扯着衣领,将自己捂得紧密,瑟缩着身子,寒冷让十指早已弯曲僵硬。
一年半载过去,王习大有改观,变得成熟稳重,三思而后行,不再一昧意气用事。
他站在寒风中若无其事,思绪沉浸在回忆里。
现在回味过往的行为,他只想评价自己两个字——脑残!
都过去的事,他便没再多想。知道王玄离开了太极门,自己再也胜不了她,心中未免有点遗憾。
在其印象里,王玄活脱脱一个疯子。
还有那个姓林的小子,与其不相上下。
林云逸已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一声威名远扬。
“第二剑境啊,年轻一辈,恐怕只有大哥与玉重才能与之一战!”王习心中不禁感叹。
至于两者间的仇怨早就淡去,虽说当年被打得满地找牙,可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物是人非。
他自愧不如林云逸与玉重,所以这一年多来,全身心投入忘我修行,一心一意刻苦磨炼自己,只为有朝一日打败林云逸。
幸好回报是等价的,此时他的实力隐约可窥炼体八阶。
“咯咯咯咯咯咯。”
牙齿上下打架的细响声,把王习从回忆着拉了出来,他侧脸睹见瑟瑟发抖的师弟们,于心不忍的劝道:“算了,撑不住你们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再等等。”
身旁陪伴的几人,是他培养七、八年的亲信,每一个都是王习托宗族里的前辈,精挑细选出来的,无一不忠心耿耿。
给予他们定时的关心及照顾,是拉拢人心的好手段。且这么多年下来,王习以真心换真心,众人间的关系变的更加深厚。
一名白衣弟子固执的说道:“没事的大师兄,我们还能坚持一会儿。”其余人相继点头。
“不必强求,身体要紧。”王习再次劝说道:“要是病了耽搁了修炼,可不妥。”
众白衣弟子犹豫不决:“这……”
“我一人在此无妨,放心离去。”王习接着打趣道:“你们都病倒了,谁来
帮我做事,我可不想成为大忙人。”
“早点突破第七阶,来内门帮我。”
众白衣弟子互相对视,犹豫的点了点头。
其中领头的白衣弟子拱手说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我们回外门修炼了。”
王习摆摆手,装作不耐烦:“废话真多,磨磨蹭蹭的,还不快滚。”
众白衣弟子“嘿嘿”一笑,拱手齐声道:“是。”
王习摇摇头笑着。
一名白衣弟子刚准备转身离去,目光不经意注意到远处的台阶上有黑影晃,他眯着眼,想看的再清楚一些。
“你怎么还不走,傻站着干嘛,给风吹傻了?还是走不道?”
左边的白衣弟子,注意到他奇怪行为,微微皱眉,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跟你说话呢。”
“别闹!”那个白衣弟子拍开他的手,重重揉搓给寒风吹得干涩的双眼。
“你看什么?这么入迷。不就一条台阶吗?”
“不是,你看那,是不是有人来了?”
左边的白衣弟子也眯着眼,朝山下看去,片刻之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开,脸上浮现一抹震惊之色。
“有人。”那白衣弟子惊呼:“真有人来了。”
王习神色微变,急忙走至前来,驻足观望山脚。
将走的白衣众人听之顿时心惊,提起了莫大的兴趣,想亲眼见识一下要让王习亲自迎接的人。
云层散去,夕阳落下万丈霞光。
众人遥望远处的山腰间,一个人踏着台阶缓缓走上来。
刚才还只能辨出是一个移的模糊黑影,随着那黑影越来越近,依稀能认出是一道人影。
如果从他们站立的角度来看,他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几乎是在一点点地挪,夕阳照着他的脸,他的脸模糊一团。
他身后似乎背负着一把武器,柄高出头整整一截,至于是什么东西,因为距离极远,众人看不太清。
俄顷之间,那人来到百步内,衣着性别大致被众人看的一清二楚,是一位舞象之年的绿衣男子,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刀。
王习对应着记忆中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逐渐灿烂。大概确认这就是他要等的人,八九不离十。
他随后忽然想起些什么,连忙吩咐一旁的白衣弟子,道:“你们几个
,以最快的速度替我去离园开一间玄级屋院,备上一些糕点、灵果和茶水。”
“啊、是,知道了。”白衣弟子看着远处的人,注意力没集中,旋即反应过来,慌张的回着。
“还有叫人打扫房内。”王习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物丢给那人:“快去,在我来之前搞定。”
那人快速拱手说道:“是,大师兄。”
“你们两个跟我走。”
待那人走近,天欲将晚
余晖耗尽,泛红的浮云收敛,淡净的蓝天像一片澄碧的琉璃。
剩下的几个白衣弟子瞧见那人时,不由瞪大双眼呆滞在原地。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一张脸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一身惨绿罗衣,头发墨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王习兴奋的喊道:“大哥。”
众白衣弟子心中又是一惊,扭头盯着绿衣男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那人温和一笑:“小弟,你怎么来了。”
王习说道:“是爹让我来迎你。”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会知我要来。”
王习转身一脸傲然的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王羽衣,按辈分你们该称一声师兄。”
“师兄。”
“师兄。”
众白衣弟子拱手作揖,恭敬的叫道。
“嗯。”王羽衣颔首轻声应着。
“小弟,这几年我不在,你过的怎样。
“都挺好的。”
“修行上呢?”
“哈,大哥,修行还用说?轻轻松松。”
“嗯,也是,都快要追上我了呢。”王羽衣眼神温和,手掌轻轻抚摸着王习脑袋。
王习不好意思摸着脖子,低着头说道:“哪有,大哥您要不是专心练刀,早就突破炼神了。”
王羽衣淡然一笑:“呵,谁知道呢。”
一白衣弟子搭话道:“王习师兄,您大哥远道而来,该好好接风洗尘一般,此地风景虽好,但实在不适合谈话,要不先去离园吧。”
王习一听,点点头:“说的甚是,大哥您意下如何?”
王羽衣笑着说道:“我随意,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便去呗。”
“王师兄,请。”
“嗯。”
说罢,一行人往离园走去。
银灿的圆盘,早早从另一边天际升起,皓洁的月色
洒下清澈的银辉,笼罩四野。
月光下,林云逸拔剑出鞘缓缓前行,杂乱的黑发随意散落下来,遮住了半面脸庞,清风徐来,发丝伴风飘荡,底下一双眼眸若隐若现,眼神如剑锋。冷清的月光落在身上,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
“刷。”
他了,手腕轻轻旋转,手中握着的剑同天上雷霆般快速掠过,寒芒一闪,白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霜花剑与他那白色身影相融合。
剑随身,身带剑行,
林云逸的作衔接紧密,劲断意不断,势断意相连,如春蚕吐丝连绵不断。
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将太极剑的柔中藏刚演练的十分完美。
他尽情挥舞着霜花剑,毫不拘泥,舞剑舒展大方,行如游龙穿梭。
剑式变化莫测,一时如白蛇吐信,一时又如青龙探爪,随后急风闪电,拧旋滚转,一身是圆。
每挥出一剑,剑势就多凝聚一分,精气神便好一些。
直至最后一招,林云逸婉转一变,回身一剑猛的刺出,倾尽所有意境。
“噌。”
剑身抵着鞘口滑落,归鞘声清脆。
“呼……”
林云逸闭上眼呼出一口气,灵识耗尽带来的疲劳尽数褪去。
片刻后,修习完剑后的他往屋内走。
一推开门,里面发生了些变化。
林云逸一目了然。
当然,不是屋顶被掀翻,房梁倒塌这种变化,不然他早就抓狂了。
而是多了些东西——几本书。
几本书静静的躺在石床上,仿佛一直在这里。
林云逸眉头一皱,走至石床前,疑惑的拿起其中的一本,定睛一看书名为〖青云实录〗。
翻开第一页,他顿时恍然。此书是介绍青云武试与青云榜的。不过,心中随之又生出一些疑惑,自言自语道:“嘶……这书又是谁送来?难道是庞先生。”
“啪嗒。”
书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不会是寒先生吧。”
那乐子可就大了。
仔细想来还真有可能。
林云逸顿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寒算斤斤计较的风格,一旦得罪,就是捅了马蜂窝。
到时候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云逸右手抵着下巴,左手撑着右肘,陷入沉思。
“要不主去道歉?态度诚恳点,寒先生应该会……”
“啪!”
林云逸惊起一身冷汗,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这才阻止了心中莫名生出的找死决定。
在那瞬间,他绝对是脑子短路了。
这是去道歉?不!那是去送死!!
他还年轻,还没活够。
“看书,看书。”
林云逸僵着脸,快速弯腰捡起那本〖青云实录〗,点起蜡烛,认真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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