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一道清脆爽口的声音传递去林云逸耳边,口腔里没有痛源与鲜血,只有极致的高温。
他轻咳几声,抓住胸前的衣服,紧紧的攥在手里,感觉很不好。原本含在嘴里的那颗炼体丹,被牙齿咬碎,化作一股热流滑入腹中,为熊熊火势加上了大把油,脏腑燃烧的越发剧烈,甚至连骨头都快要融化,却也带来了更多的力量。
负重感消减些许,林云逸趁机跨出门槛加快脚步,行速骤快。但灵识之地的剧痛突兀闪过,勉强控制的身体顿时踉跄,就此差点栽倒在泥泞的地面。深吸口气,蹒跚着向前迈动几步,最终在离寒潭俩步的距离倒了下来。
他吃力的仰起头,伸出颤抖的手,捧起略少的水送入口中,寒液顺喉而下。顿时,冰冷的寒流猛的自食道之中流淌而进, 然后渗透钻进身体之内。
寒流汇聚在太阳经脉中,开始流向四面八方蔓延。
冰冷与炽热相逢,交织在一起。
至阴至寒的潭水入体,彻骨的寒冷正好将体内那股因为突破境界而出现的炽热给抵消。
如俩支大军对阵拼杀,相互消磨对方的兵力,后方又不断运输兵卒。
没有投降,没有认输,只有不死不休。
见情况大有好转,林云逸咧嘴一笑却又扯开了伤口疼的嘶牙咧嘴,迟钝冻僵的手再次捧起一瓢水,饮入腹中。
阴阳逐渐调和,炙热的玄力降去了高温,至寒的潭水不再冰冷,五脏六腑虚燃的感觉褪去,灵识也缓缓平稳,只剩下满身的伤口隐隐作痛。
站起身,穿着的衣裳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黏附在身上,有些难受。林云逸把它小心的剥离,睹见一抹抹红色的血渍在衣服晕开,用力捏紧,似乎能挤出水来,水滴顺着最下端的衣角滴落到地上。
咕咕咕~
他微微皱眉,不知这时为何,明明已调和平衡了啊。
咕咕咕~
体内又传来声响。
声源不是来自伤口、经脉,而是腹部。
他一脸诧异,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眉头一挑,随即无奈一笑,小声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也是,这么久没吃饭,该饿了。”
抬起
头看向果树,目光扫视一番后,随手摘下一颗灵果,送入嘴中细细品味,足足二十口才吃完,所以吃的很慢。
做好这些,他盘腿坐下运转功法平息静气,准备发起最终的冲锋。五条经脉齐齐打通,灵识不再剧痛,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劫难就可渡过。
炼体劫与其余两劫并称为小三劫,它们分别是炼体劫、炼神劫、筑基劫。
小三劫前,时间天赋最为重要,筑基的时间越早越好,这关乎以后修行的成就。达到筑基后,一切皆不一样,境界的提升只靠积累和修行资源,天赋所占的比例不多,只要苦修,天赋最差劲的人都能爬至顶峰,前提是自身无缺陷,有资源,寿命长。
而小三劫突破的难度系数较大,一次突破的几率极低。即使接连突破失败,多半也不会道消身死,但时间却会悄然逝去,无法弥补。
等到后来反应过来,已是追悔莫及。
林云逸分化出一丝细微的灵识,丹田抽聚玄力,掌控的极为小心,先入太阳经脉中。打通后的脉络十分宽阔,不会和以前一样纤薄。
炼气期修士身体里所蕴含的玄力少之又少,玄力只能存储于丹田内,吸收天地间的玄气也不轻松,只因经脉未能打通,仅靠自身先天与玄气的锲合度,效率太低。所以才需冲破十二经脉,打通全部穴位,以经脉来吸纳天地间的玄气。
经脉未曾疏通,便不能以它为枢纽施展玄技,也就是说,炼气期使用灵阶玄技根本发挥不了原有的威力,即便练至巅峰,威力也不足一层。
上次在北新林里,如若林云逸经脉已经疏通,一剑焚炎杀术挥出,那匹风狼怎可有命活,早就一命呜呼,化成焦炭。这还只是一层的威力。
阳六脉,阴六脉,或识、封神、聚汇,皆被打通,剩下一个灵体穴孤军奋战。
灵体穴的屏障裂痕越来越大,林云逸屏气凝神,用意念将玄力如之前的暴雨一样倾泻灌入到灵体穴之中,势必将它给打破!
每次境界的晋升,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撕裂,那种头疼欲裂、生不如死的感觉,绝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而在这种精神撕裂下,还要分神运转玄力冲击,且不能有一点松懈,否则一
切努力将会化为乌有
“给我……破!!!!
来自灵识本源深处嘶声竭力的一声嘶吼,一下子回荡在了整个山巅!
林云逸绝不允许自己突破失败,即便头疼欲裂,即便生不如死,那又如何!!
他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怎能倒在这?!
滚烫的鲜血几乎澎湃的想从血管中冲出来,林云逸全身渲染的一片血红,再加上浑身突然燃起的烈焰,宛若一个火人。
“啊啊啊啊啊!!”
嘭!!
“哇~”一口瘀血从林云逸从胸口涌出旋即喷出,他猛的睁开双眼,眼眸中带着一抹炙热的火色。
炼体期一阶!!!
此时此刻,林云逸只觉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全都张开了一般,从未有过的舒爽传遍全身。那一口瘀血, 正是他体内虚燃后血瘀的杂质。
炼体炼体,炼的就是一身五脏六腑和经脉,修无秽之灵体。
云散,雨止。
雨后清新的空气,弥漫了整个庭院。林云逸起身仰起头,贪婪的呼吸着雨后甜润的空气。
雨水积在泥面坑洼的地方,积起了一个水镜,倒映出大半个天景。
他情绪莫名低落,脚步轻缓,顺着篱笆走了出来,像是在闲庭散步。
来至山巅边,向远处眺望。
放眼望去,远处的山笼罩在烟雨之中,时隐时现,一片朦胧。
雾霭笼罩着层峦迭嶂,拥抱着葱葱树木,微风吹来,雾气飘渺,如入仙境;日出雾散时,面对着大海,近处的点点帆影,远处的粼粼波光,尽收眼底。
极远的湖面和天空连接在一起,分不清那是水,那是天,构成一幅硕大无朋的水天一色、天水相融的画图。
风轻云淡,那么宁静,那么安逸。
“师叔,我都说了这小子三日内必定突破。”寒算笑着说道。打开茶罐,一小撮茶叶浮空飞起撒在茶壶里,手中把刚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
他盖上盖子等待三息,待茶叶舒展后,将其倒掉,泡上第二泡,又过三息用公道杯将盖碗茶汤分倒入俩个茶杯中,先一杯放在庞青云前,后再自取一杯。
茶水看起来为橙黄色,橙黄明亮、艳丽,是那么自然,清澈透明。一股清淡的茶香随着袅袅轻烟顿时漫开来,有茶的清苦,又有茶的苦
香。
庞青云没有回应,只是手中捧起茶杯,轻轻呷上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不时点点头:“嗯,应当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现世仅存六株,绝对的珍稀茶种啊。”
“你倒真是舍得。”
“哈啊,师叔说笑了。”寒算忽然正襟危坐,振振有词的说道:“再珍贵,不也还是茶嘛?是茶就是拿来泡着喝的,更何况是给师叔?”
“哦,是么,那我便……不客气了。”庞青云玩味的笑着,说至后半句时,一个眼疾手快,茶罐就被他夺在了手里。
涮!
微风拂过。
寒算见其表情,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只觉一道黑影闪过,石桌上的茶罐旋即消失,脸色霎时一变,口中惊呼:“哎!?”
“怎么,不是你说给我的吗?难道还想要回去不成?”庞青云一边说得煞有其事,一边顺手把牵来的羊收入囊中。动作十分顺畅,行云流水,似乎这种事干的多了。
“哪能啊?”
寒算一脸难受却还是笑着,不过极为难看:“既然师叔喜欢,那就送给师叔了。”
“呵呵,那我便免为其难的收下了。”
“好好好。”寒算表面笑嘻嘻,点头哈腰连连说好,实际心里早就破口大骂,恨不得与之一战。
这可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不是满山遍野的野茶!价值连城!心痛啊!早知道不拿出来了,客套个屁,后悔啊!!!!
寒算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都几次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庞青云毫不吝啬的称赞道:“云逸这孩子不错,真是一个好剑胚,稍经打磨必成大器。”
寒算一听,立刻从珍茶被抢的悲伤中走出来,洋洋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教导的。”
“呵呵。”庞青云笑而不语,全然当寒算的话是在放屁。
寒算回忆过往,不由感慨:“这小子可真是与众不同,从小心性过人,修行资源没用多少,进阶速度却不慢,远比王家那帮天才优秀,当之无愧一声天才。”
庞青云闻言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才决定教他我的剑意。”
寒算也是点点头苟同,突然他身子一僵,察觉出其话中的惊人之处,一脸震惊,而后一丝悲伤浮现,嘴唇微微张开,久久不能言语。
庞青云见此无奈的摇摇头,举起手中的茶杯,贴在嘴边一饮而尽,眼中带着解脱和释然,却也闪过一丝哀伤和落寂,难以察觉,难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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