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声色俱全、面部表情丰富的哭诉,想不到竟博到在座众人的同情。他们不单纷纷义愤填膺地数落我那位“好哥哥”的不是,不少人更是仗义-解囊给我施财。意想不到地发了一点小财,捧着那些钱,我的心顿时乐开了花,所有的不快都在瞬间抛到脑后去了。
定陵君大度地不再追究我的“哥哥”对他无礼之事,于是故事接着说下去。
西平王没有再出来捣乱,我在春乐居忙活完后时候已经不早,待我回到庄大妈家的时候天已经是日落之时。
我把狼狈的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后,拿出庄大妈给我的药酒,用碎布从瓶里沾出些药酒,准备往手臂的伤口上抹。在抹到伤口前,一双手伸过来把药酒和碎布全拿了过去。抬头一看,见到的是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寒冰脸。
“怎么?”我没有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白天还没闹够,现在又想找我麻烦?”
他站着不动,过了起码五秒才慢慢地说:“庄大妈已经把所有的事跟我说了。”
我依然用不友善的态度说:“那又怎样?把药酒还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起我受伤的手。我反应很快的想把手拉回来,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别乱动,我帮你涂药。”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不用!”我坚决地拒绝,想把药酒抢回来。
抗议无效。西平王闪电般的出手往我身上一点,我的身体马上僵住动不了。难道是中了传说中的点穴功夫?但,这个年代有“点穴”这回事吗?“点穴”不是只存在在武侠里的虚构功夫而已么?怎么还能来这个有妖怪出现的玄幻世界客串?
虽然动不了,但还能开口说话。我愤愤不平地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西平王蹲了下来看着我说:“不这样做,难道还给机会你再踢我一脚?”
输人不输阵,即使是不能动,我还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说:“不服气?”
他没有理会我,径直往我的伤口倒药酒。象火烫的感觉从手臂传来,痛得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而此时,却看到眼前那个男人的嘴角正微微的往上弯。他在笑!他竟然在笑!在我看来,那绝对是极度欠扁的幸灾乐祸之笑!
“有什么好笑的!”心底的怒气开始上升。
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连眼睛都充满了笑意。这么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说他之前偶尔出现的微微一笑,就像是一现昙花的魅力,那他现在露出的难得灿烂笑容,简直令人产生了看到春天百花齐放的幻觉,绝对比得上“回眸一笑百媚声”那句诗的境界。
看到他那灿烂的笑容,我又非常没有骨气的看呆了。本来准备好用来狠涮他的一大堆话,全忘光了。
“你好象变了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我听错了?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了平时那种冷冷的调子,还好象多出了些许的温柔,“你以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反驳,只会顺着我的意思去做。而且,在我面前说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也从来不会摆脸色给我看。”
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马上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地就反驳:“你还不是一样摆脸色给其他人看?我是跟你学的。”
他没有反驳我,还是在灿烂地微笑着。我不禁纳闷:象他这种不笑的万年寒冰闷骚型男人,忽然笑得这么灿烂,会不会令脸部肌肉适应不了,引至抽筋?还是这位爷现在就是笑到脸部肌肉在抽筋,以至笑得停不下来?
虽然西平王那难得的灿烂笑容很好看,绝对的养眼,但他那涂药的功夫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很明显,象他这种处处有人前呼后拥的王家子弟,是不会舒尊降贵为那些地位比他低的人服务的。用这个年代的眼光来看,能得到一个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服务,是无上的光荣;如果换了是真正的伏桔子,一直对她冷淡的心上人对她“体贴”,肯定也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我不是伏桔子,我此刻只想让他快点住手。他那种粗鲁的涂药手法,跟在伤口上撒盐没两样。
涂过药后,他并没有解开我的穴道。他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给他看得心里发毛,他是不是要和我好好的算清白天踢他一脚的那笔帐?糟了,在这给年代,“以下犯上”应该是很大罪的,特别是我得罪的这个不是一般的人。要认真追究的话,说不定我死几次都不够,还可能死得非常难看。想起古装戏里的“诛九族”、“满清十大酷型”等,我不禁的觉得毛骨耸然。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因一时冲动而踢那一脚!
果然,他的手朝我伸过来,我本能地想往后退,可是身体动不了。
脑子里一瞬间便闪过掐脖捂嘴封鼻等一系列的杀人手法,不知道他准备要用那种手段对付我,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并紧张地喊:“你,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别乱来啊!”
西平王的手伸到我的脸旁,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残忍画面。他轻轻的拨开我垂在脸上的头发,然后把我平放到床上,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脸向我凑近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说:“那你希望我干什么?”
此刻我的脸肯定是青一阵红一阵的,现在动不了,跟躺在案板上待宰的一块肉没任何分别。既然如此,我干脆闭上嘴合起双睛不理他,摆出一副“要杀要砍随你便”的慷慨就义表情。
四周静了好一会,才听到西平王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啊,怎么变得一点都不温柔了?”
我依然闭着眼睛,语气不太友善地说:“对你用不着温柔。”
西平王轻叹了一声,接着为我盖上被子,说:“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能动,好好休息吧。”
听来他并没有要秋后算帐的意思,这样我就放心了,白出了一身冷汗。听到西平王的脚步声从我的床边离开,我竖起耳朵留意四周的动静,但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应该是不会有危险,我就不管解穴这问题,放心地找周公去了。
第二天,如常的收菜、卖菜、当帮工。
傍晚,快回到庄大妈家时,发现今天的傍晚和平是有些不一样。还没进门就听到庄大妈骂人的声音;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焦味;再定睛一看,见右边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拿藤条的庄大妈,左边站着西平王和缩在他身后的小狗儿。
我问:“发生什么事?”
三人一起朝我看过来。庄大妈停止了骂声,转过身指着厨房说:“小双你看这小子做的好事!叫他看着炉火竟然玩火!若不是大双发现得早把火救熄,整间房子早就烧没了!你说他该不该打?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到大双哥哥后面我就打不着你!”
我看了一眼小狗儿说:“人没事就好。庄大妈,小狗儿他还小不懂事,慢慢教吧。我看他已经知错了,就别打他了。”
庄大妈依然是怒气冲冲的说:“还小?都已经是八岁的人了!他爹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多懂事,哪象他这样!”
说到小狗儿的爹,庄大妈的眼睛明显的变红了。在和庄大妈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也依稀地听她说过一些关于小狗儿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儿子和媳妇的事情。小狗儿两岁的时候,因为一个恶霸看上了他的娘,要强抢回去当小妾,小狗儿的爹阻止却当场被恶霸的手下打死,不愿屈服的小狗儿他娘跟着自杀死了。
家逢惨变,从此以后就只剩下俩婆孙相依为命,艰难的过日子。难怪小狗儿八岁了,身高看起来只有现代社会里四、五岁小孩那么高,都是因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营养不良了。
这种场面,我还是先把“罪魁祸首”拎出去一会,让庄大妈独自冷静冷静再说吧,我最怕看到别人哭的了。
我说:“这小家伙闯了祸是应该好好的教训!不过现在厨房乱糟糟的,先收拾好再说。我去打点水回来清洗厨房。小狗儿你要和我一起去,戴罪立功!”
小狗儿听了我的话,赶紧一溜烟似的跑进厨房提了两个桶飞跑到门外等我。我往外走,西平王也跟着出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我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帮忙。”他接过了小狗儿手里的水桶说。
小狗儿拉拉我说:“小双哥哥,让大双哥哥一起来吧。”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只好点了点头,小家伙得到我的同意后,高兴得跳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还要缩在人家背后怕得要死,现在一点小事就把他乐成这样,完全忘记了自己刚闯了祸、随时会被揍这一事实。
走在去浅滩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刚才庄大妈说,是西平王把火救熄的!糟了!他还有伤在身,宋大夫之前说过他不能随意走动触到伤口的,救火这种事可比随意走动严重得多!
我马上定住脚步,转过身一把抓住西平王的双臂紧张地问:“你刚才救火的时候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弄到伤口?有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伤口痛不痛?”
西平王微微一笑说:“你在担心我,紧张我?”他把脸朝我凑近几分,“是不?”
开玩笑,我会担心你?能笑得出来还会嘴上便宜,那就是没事了。我松开他的双臂一脸嫌弃地把事实告诉他:“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担心的是医药费,紧张的是钱。如果你再伤着那得又要花一笔钱看大夫,你以为看大夫买药便宜啊?”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那有点生气迹象的脸,快步跑向前追上在前头摘花拈草的小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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