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这此,我没有再梦到那个行走于雨巷之中,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
竟是生起一丝怅然若失之感。
后来近一个月,我按着那天的记忆,多次走回那片民国时期的lc区,怎么也找不到那条巷子。
可能是没有下雨也没有黑猫的缘故吧,即使真的路过了,我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一个月后,我就将这事放下了。
晃荡了一个月,我浅浅的荷包已经露底了。
面对残酷的生活,想不放下别的事情都不行。
交了房租,还了当月的卡数,身上就剩下不到一百块钱。
更惨的是,江湖惊门出身的各大银行,已经掐出我的处境,十多张卡,全部降额。
降得最狠的那一张,从五万四,直接变成一块钱。
这是固定额度,至于现有额度嘛,当然负好几万。
什么银行我就不说了,不过你给老子记住!
来句狠俗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一气之下,决定去捐款。
饿着肚子,来到小区里的彩票店,又捐了十块钱。
老板娘见我机打五注,就问:“就一倍?”
以前少说打个五倍十倍,这土大款的形象,早就深入她心。
我默默点头,拿票交钱,灰溜溜离开。
唉,人设崩塌。
我无所事事,就游起街来。
南方的夏日漫长,热得人心烦意燥。
宋代的无门和尚曾有诗云: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
现在想想,真是太对了!
我突然怀念起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坐在芒果树下,看着那个扎着长长马尾的女孩,娉婷远去……
想着想着,脚随心转,昏昏沉沉间,竟是来到了离小区和越王山都不太远的母校。
哦,说起来,在这里,我还是有点儿光辉事迹的。
大学时我曾加入校报记者团,在那里遇到了对我影响甚深的恩师谢老师。
毕业之后,我曾以杂志编辑、新闻记者还有创业者等等身份被她邀请回校,办了几次座谈会。
只不过这两年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
与恩师的联系,也就疏落起来。
正值暑假,校园里只有知了的声音纠缠不休,我游荡在教学楼间,享受刻意营造的片刻安宁。
虽然已经毕业五年,不过保养得很好,依旧是一副青春无敌的模样。
巡校的保安见了我,也都以为是暑期留校的学生。
寻了一处树荫坐下,百无聊赖之际,抬起头,看一树随风荡漾的芒果,口中喃喃:芒果啊芒果,掉吧快掉吧,砸我一个顿悟!
“哎呦!谁!”
恍恍惚惚间,后脑勺一疼,我连忙跳将起来,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已经长发及腰刘海齐眉的清秀小女孩,手里还攥着颗鸡蛋大小的芒果,很好意思地朝我挥手。
我:......
“见到本师姐,还不快快过来请安!”小女孩丢了芒果,双手叉腰冲我喊。
“谢谢?”我试问。
小女孩点点头,一副算你有眼力见的傲娇神情。
原来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两年不见,真的长成可爱的小萝莉了。
她正是我所说的恩师谢老师的女儿,大名吴谢,本地话就是“不用谢”的意思。
按照谢老师她老人家的逻辑,谢谢出生即入门,故而我要喊她一声“师姐”。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学?”
我走到她的面前,话刚开口,就自己傻眼。
都放暑假了。
给我了一个“你知道自己蠢就好”的眼神,她伸过手,在我衣服上抹了抹,将被芒果沾到的油脂擦干净。
我则趁机去揉她脑袋,小丫头片子毫不示弱,一脚踩在我的鞋上。
“走,跟本师姐回家,请你吃面。”打闹一阵,她拉起我的手,往教师楼方向走去。
我的母校在这座大城市里并不显眼,不过,有着市府支持,教师福利不错,能够用成本价购买学校产权的教师楼。
谢老师谢蒽的先生吴迪(一家子名都很霸气)是市医院的主任医生,同时也是本校的兼职教授,因而他的名下也有一套房,就在同一楼层。
一梯两户,整个三楼都是他们家的。
我毕业那年找工作那段时间,曾经在空着那套房里住过几个月。
对于这一家子,我是非常感恩的。
想到这两年忙于工作,没有来探望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鬼灵精怪的谢谢大师姐心如明镜,将我的神情看在了眼里,说着:“别紧张,就是负荆请罪,今天也不是时候。”
“呃,谢老师不在家?”我恍然。
谢谢点点头,然后当先上楼。
我跟了上去,进屋后将门关上,里面除了刚回来的谢谢之外,并无他人。
看来吴医生还在医院当值。
谢谢打开电视,光着脚丫坐在沙发上,指挥我说:“师弟,煮面去。”
我:……
你不是请我吃面吗?怎么还要我下厨。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最多也只会泡杯面。
“师姐稍等,师弟去去就来。”我笑着说,然后换了拖鞋,就进去厨房。
厨房里干净明亮,看起来已经有许久未开火了,踩开垃圾桶一看,都是吃完的杯面。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都是小丫头吃的?
我心里忽然一动,隐隐生起一丝不安。
不过并未莽撞去问,从橱柜里取出两包面,然后打开冰箱,看到还有番茄和鸡蛋,于是做起本少拿手的番茄鸡蛋面来。
番茄切片,大蒜切丁,热油下蛋,然后再放番茄,关氏秘传之一:记住,番茄炒蛋,不要加水……
不多时,香飘满屋。
谢谢闻香而来,打起肚鼓。
咕,咕……
没有吃早餐的我,同样以鼓声应之。
一大一小,瞪眼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小丫头片子就哭了。
我放下锅铲,洗净手,过去将她抱了抱,轻声问她怎么了。
“妈、妈妈病了,院长爷爷说,治、治不好了……”小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偷、偷听他和爸爸说的,爸爸不、不知道我知道,我、我也不敢让、让他知道……”
我闻之如晴天霹雳。
低头去看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心揪住般痛了起来。
抑郁多年,心如空洞,前不久尚欲诀别人世,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仍会感到心痛。
这是病情转好的现象么?
通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方式……
我忽然又想起了瑰夏,想起她手上的那张塔罗牌:大阿卡那,viii,死神(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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