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p>
他浑身无力，睁开眼，还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p>
宇文昊躺在榻上，好一会儿之后，意识才一点点回到脑海之中。</p>
他这才得了功夫，缓缓别过头，打量四周。</p>
萧歌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一手撑着额头，正在小憩。</p>
她的膝盖上，阿满还躺在那里，睡得真香。</p>
看到这一幕，宇文昊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之中。</p>
他想起自己几乎疯狂地握着阿满的肩膀，晃动着他的身子，强迫他重复‘宇文席已经死了’的样子。</p>
那个时候，自己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p>
他虽然恨毒了宇文席，巴不得宇文席死。</p>
可是，他却并不想这样对待阿满，也不知那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那样对待阿满呢？</p>
就在宇文昊看着眼前两人，陷入深思的时候，李喻端着药碗，从外面快步而入。</p>
见宇文昊睁着眼睛，李喻露出一脸喜色，高声道，“陛下，您可算是醒了。”</p>
他的声音，很快就将萧歌和阿满也吵醒了。</p>
李喻匆匆上前，将药碗放在一边，快步上前，扶住宇文昊的肩膀，让他坐起身，还不忘将他身后的软垫立了起来。</p>
“朕这是怎么了？”</p>
宇文昊难以面对萧歌和阿满，只得看向李喻，沉声问道。</p>
李喻面色难看，可听到宇文昊的问话，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p>
“您没事。太医说了，您只是这些时日操劳过度，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p>
宇文昊随意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别过头，睨了睨萧歌和阿满。</p>
阿满立在萧歌身后，目光胆怯，小心翼翼地望向宇文昊。</p>
想到自己那时的疯狂举动，宇文昊也不敢将阿满唤上前来。</p>
“李喻，扶朕起来。朕会书房睡。”</p>
“这……”</p>
李喻犹豫着，不肯上前。</p>
“陛下还是在这里歇着吧。”</p>
萧歌声音冰冷，缓步上前，目光阴沉，只是在宇文昊的身上扫视了一圈。</p>
“太医说了，陛下身子虚亏，若是不能好好调理，只怕时日不多了。”</p>
她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p>
闻言，李喻急得满头是汗。</p>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p>
这话的确是太医说的。</p>
可太医也说了，陛下这病，最忌讳得就是情绪波动。</p>
若是他能安定自己的情绪，好好养病，说不定还能调养过来。</p>
所以，李喻才擅自决定，隐瞒病情。</p>
萧歌没有理会李喻，只是盯着宇文昊，沉声道，“陛下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了，不是吗？”</p>
闻言，李喻错愕地望向宇文昊。</p>
却见宇文昊只是望着萧歌，没有否认。</p>
“你怎么知道？”</p>
萧歌冷笑一声，“陛下机关算尽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到了自己身上，反而算不到了吧？”</p>
宇文昊收回目光，低下头，垂着眼。</p>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p>
“陛下都快要死了，还不忘拉上晋王垫背。你那么讨厌晋王，为何还要让他去黄泉路上陪你呢？”</p>
萧歌态度冰冷，沉目盯着宇文昊，言语更是无情。</p>
宇文昊冷笑两声，抬眼看向萧歌。</p>
“你就这么恨朕吗？”</p>
“陛下明知故问。”</p>
“那朕也告诉你，你要失望了。晋王的事情，的确不是朕做的。”</p>
宇文昊凝视着萧歌，双目之中，满是坚定。</p>
这下，倒是让萧歌有些错愕。</p>
她素来擅长观察人心。</p>
看到宇文昊这样的目光，萧歌知道，宇文昊没有欺骗自己。</p>
难道，宇文席遇刺之事真的不是他做的？</p>
萧歌错愕地望着宇文昊，心中满是疑惑。</p>
宇文昊轻声咳嗽了两声，将萧歌心绪拉了回来。</p>
她盯着宇文昊，喉咙轻动，许久之后，才低声道，“陛下还是先好好调养身子。”</p>
说完，萧歌侧身吩咐李喻。</p>
“既然太医吩咐了，陛下不能挪动，那还是让陛下在本宫这里将养着吧。”</p>
闻言，李喻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侧过头，有些错愕地打量了宇文昊两眼。</p>
“怎么？你还担心本宫会在宫中害了他不成？”</p>
李喻闻言，立即拱手行礼，“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着他们将陛下的东西挪来乾坤宫。”</p>
萧歌随意答应一声，只侧眼打量了宇文昊两眼，便转身要走。</p>
见状，宇文昊立即强撑起身子，咳嗽了两声，虚弱地望着萧歌。</p>
“皇后去哪里？”</p>
萧歌背对着宇文昊，看也不看他，只冷冷地道，“臣妾去外面看看。即便陛下要在臣妾宫中养病，那外面的流言蜚语，总要稳住。否则，陛下身为天子，龙体不宁，天下必定大乱。”</p>
说着，萧歌不再理会宇文昊，快步往外而去。</p>
阿满望了两眼宇文昊，也立即追着萧歌跑了出去。</p>
“额娘……”</p>
阿满跑到萧歌面前，拦住萧歌的去路。</p>
他仰着头，望着萧歌。</p>
“额娘，晋王叔是不是真的死了？”</p>
被宇文昊那样一闹，阿满昨夜整整一晚，都没有再提起宇文席半个字。</p>
此刻再度提起，倒是让萧歌心中微微一动。</p>
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将阿满抱在怀中，一只手将阿满额头之前的碎发摩挲了两下。</p>
“阿满，额娘问你，你希望晋王叔离开你吗？”</p>
阿满喉咙发紧，凝望着萧歌。</p>
从前宇文席对待自己的种种，都浮上阿满心头。</p>
良久之后，他终于低下头，抿着唇瓣，微微摇了摇头。</p>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晋王叔？”</p>
阿满这才立即抬起眼，眉目抖动着，凝望着萧歌。</p>
“额娘，可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他不是个好人。”</p>
萧歌心中一沉。</p>
果然有人同阿满说了不该说地。</p>
“晋王叔对额娘做了什么？”</p>
阿满望着萧歌，一双眼睛蹙在一起，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p>
良久之后，阿满终于沉声道，“他欺负了额娘，还故意告诉旁人，说我是他的儿子，以此来威胁额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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