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疤脸修士警惕的看着那人,心道:能无声无息的抵达此处,只是这份隐匿手段就足够惊人,却不趁机偷袭,莫非是仗着修为高深?
那年轻修士却已是按耐不住,一甩手,便是一道道银针激射而出!
只是那银针转眼跌落,而那年轻男子更是闷哼一声,连退几步,面露骇然。
“道基境!”
这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自然就是陈错。
他在船舱中察觉到有人靠近,便出来探查,稍微布置了之后,就主动现身。
看着面前两人,陈错也不答话,捏出一个印诀,当即便有阵阵意念荡漾开来,与那两人相合。
疤脸修士脸色难看起来:“你就是那个修士?居然是圣教同门?”
说话间,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对年轻男子比划了一下,后者心领神会,后退两步,藏在袖子中的手,无声无息的捏了一个印诀。
随后,这伤疤脸修士才道:“道友,我等此来并非针对道友,而是……”
陈错露出倾听之意。
结果那疤脸修士话说到一半,忽而满脸狰狞,笑道:“要杀了那祖正照,再擒了你,正好炼了你的造化,来全毒功!”
言语落下,他身下的草木尽数枯萎起来,无形雾气扩散,淡淡的腥臭味随风蔓延。
“好狠毒的心,居然一点都不顾念同门之谊。”陈错不慌不忙,抬手画了一个圈,阴阳劲流转,便将那诸多毒雾聚拢过去,但旋即却是心神摇晃,念头之中生出诸多歹毒想法,但旋即就被心中道人用葫芦尽数收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想着套问两句出来。
“若是心中不毒,如何能成此功?不过你还有点本事,居然还能站着……”疤脸修士嘿嘿一笑,有几分猫戏耗子的味道。
那年轻男子更道:“此人道行不低,不如让侄儿用万毒珠炼化了!”说话间,眼睛已是变得通红。
“好!”
陈错摇摇头,道:“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有所布局?”话落,眼中闪过一点红芒。
“不对劲!”
疤脸修士神色一变,感到浑身气血衰弱许多,心念更是一阵摇曳,但旋即意念一转,体内毒念沸腾,压下了渗入精血的民火!
“雕虫小技……”他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
“啊!”那年轻修士惨叫一声,浑身气血纷乱,心里滋生杂念,竟有一股邪火上涌,藏在心底的众多记忆翻涌上来,一桩桩、一件件,催动着一点恶念膨胀,最后都化作“造反”两字。
“我……忍不住了!”
狂吼一声,年轻男子手上印诀一变!
那朝周围蔓延的腥臭翻转过来,都朝疤脸修士汇聚。
疤脸修士身子一晃,脸色转而发青,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着了道,当即怒道:“峥嵘,你做什么!”
“自我修行以来,你分明处处压制于我,是惧怕我的天赋?还是怕我知道当年真相?那年轻修士脸色狰狞,满脸青紫血管,“你窃了祖父根基,欺负我父早亡,更与我母有染……”
“好个孽障!”疤脸修士心头念乱,原本压下去的民火重新翻起,更是衍生出臣火、君火,因而目露红光,恶念陡生,“你可知道,我是你爹!”
“什么!”年轻修士的表情陡然一僵,“可……可我爹,我娘……”
“我是你爹,你是我儿!”疤脸修士脸色铁青,“但我若是知道今日,当初该将你一同宰了,本想留你下来做个药罐,助我修炼‘聚厚歌’,没想到却养了个祸患!给我死来!”
说话落下,这疤脸修士凌空一抓,那年轻修士惨叫一声,全身处处飙血,血液漆黑,腥臭四散,随即瘫倒在地上,口唇发紫。
却有一颗绿莹莹的珠子破开他的额头飞出,落到疤脸修士手上。
“虽未炼成,但已勉强能用……”
陈错默默看着,此时才道一句:“好毒!”
疤脸修士拿着珠子,淡淡说着:“万事万物,只要过度,便可谓毒!对吾等而言,你这挑动心火的神通,亦是毒!”
话落,他身上的青色剥离出来,被那颗珠子吸纳进去,随后这疤脸修士又笑道:“道友,你我也算同门,今日之事算是误会,我付出一个儿子的代价,你将那祖正照交给我,你我两清如何?”
“你儿子可是自己杀的,”陈错摇摇头,“我也没有想到,会这般发展。”
疤脸修士嘿嘿一笑,道:“你该是知道的,我巫毒道若是施展开来,你或许无事,可这江河内外生灵,那就要遭了灾了。”说话间,他手中珠子散发出阵阵涟漪。
顿时,那四周枯黄草丛中,一点绿色被提炼出来,不断聚集起来,转眼就成了一颗碧绿丹丸,被他拿着,屈指一弹,直接朝着江河落下,自己则是脚下一动,急速后退!
他竟已经存着逃遁的念头!
“看来是套不出更多情报了,”陈错也不去拦那绿丸,反而问道,“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何不隐匿偷袭?”
“嗯?”疤脸修士脸色一变,跟着凝固空中,对面那绿丸亦凝固难动!
“这是……”他勉强转动眼珠,看向半空,入目的是一点星光,“定海星辰?你是乌山宗的人?道友,望你看在……”
陈错根本就不回话,一道赤光贯穿了头颅!
这疤脸修士扑倒在地,身躯迅速干瘪,一道道黑气蔓延出来,周围的草丛越发枯黄,便连土地都开始转黑,散发出腐蚀气息。
“过度,便可谓毒。这巫毒道的聚厚歌委实有些韵味,似乎不是单纯的毒功,若能参悟、感悟一番,该有不少收获,看里面的寻道之术有何精髓……”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错品味这句话,散去了三火神通。
这无声无息中施展的神通,居然顷刻间就引得敌人自乱阵脚,局面崩溃。
“君火乱心念,也要有念可乱才行,得是早就积累了怨怼,才能被一把火点燃,不过这事也提醒了我,神通道法不见得看谁的动静大,只要应用得当,再小的手段,都可能一举定乾坤!”
他一挥手,神火大手掌成型,一抓,将两具尸体连同周围地皮、泥土一同铲起,随后火光交错,化作禁制,封锁毒念、毒雾扩散。
但跟着,陈错神色微变,注意到自己的禁制都开始变质、腐化,当即凌空一抓,从中摄出一个绿莹莹的珠子来!
那珠子不断震颤,有千百种味道、恶毒念头不断散溢出来,隔着老远,陈错的心神都被隐隐干扰,生出不少杂念。
“好个万毒珠,竟不是虚张声势,反而名副其实,似乎不是法宝,却凝聚众多恶毒之念和毒物精粹,也不知是如何炼化出来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处理,既然如此,只得如此了……”
倏的,陈错变抓为指,又是一道赤光激射出去,贯穿了那颗珠子。
咔嚓!
珠子一碎,散成细微碎片,居然传出一声惨叫。
随后就见那疤脸修士的面容浮现出来,惨叫连连,满脸恶毒的看着陈错:“竟连这般宝贝,你都下得去手!呜……呜……”
而后,这张脸扭曲膨胀,随后急速变形,有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蜘蛛等五毒之物的虚影从中冒出来,似乎无穷无尽!
毒物间隙之中,更有一张张人脸浮现出来,每个都显露一种恶毒神态!
浓烈的腥臭炸裂开来,伴随着千重恶念朝四周溅射!
“收!”
小葫芦一晃,落在陈错手中,转眼将那碎裂的珠子和诸多异象都给收了进去。
瞬间,月朗星稀,一切如常,只剩下一片枯萎草地,背风一吹,露出贫瘠泥土来。
“这万毒珠好厉害的威力,这个修士的身份怕是不一般,”陈错游目四望,心中思量着,“本来还想从他们身上套取一些情报,却是这个结果,不过他方才自报家门,说是巫毒道,该是造化道的分支之一,或许黑幡知道些什么,嗯?”
随即,陈错心中一动。
“倒是个测试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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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股味道是什么?”
梦泽迷雾之中,黑幡微微震颤,随即就看到了一团碎裂的珠子,伴随着诸多虚影和千百味道,一用落了下来。
“万毒珠?”黑幡中流露出一点诧异,“这般浓烈的程度,说不定再过几道工序,就能蜕变为法宝,到底是祭献了多少血亲?此物要得是‘聚厚歌’才能凝练蕴养出来,那小子果然又和造化道的人交手了,如此一来,迟早要来请老夫出山,桀桀桀桀嗝?”
黑幡正笑着,忽然一愣,竟是看到不远处,有一根心魂幡骤然成型,那一根根长幡铺展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的本体……怎的跑到那去了?不对!”
黑幡身为法宝之灵,哪能分不出法宝真假,但更不会弄错栖身之地,一时之间竟是心念混乱起来,随即生出一个惊恐至极的猜测了。
“莫非,此处并非桃源,而是……不对,那小子前世到底是何修为?莫非还在五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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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化圣,一念投影。
陈错伸手一握,心魂幡便被拿住,跟着迎风一摇!
前方禁制之中,便有两道虚影被招了过来,其中包裹着两个名字——
“聂怀宇”与“聂峥嵘”。
随即,两道身影落入幡中,许多记忆碎片蜂拥而至,更有些许残留的意念涌出,朝着陈错心头蔓延,但旋即就被心中道人抓住,提炼凝聚,炼化成一个“悔”字,收入人念金书。
悔不当初,悔不该冲动,悔不该贸然前来。
“今日之悔,皆过往之积累,亦是心中毒。”
陈错摇摇头,念头催动那心魂幡的投影,将里面两道身影刻印下来,也借机明白了心魂幡的几分关键。
“摄了一魂一魄出来,以名加持,能调动其人生前的部分神通术法,当初黑幡在太华秘境中,正是以此法门,驱使门中先辈想要打开通道,脱离秘境,不过这残缺魂魄包裹真名,倒是有几分接近星罗榜了……”
魂魄之用,他在书洞中也曾涉猎,但叙述的并不全面。
“不过,心魂幡摄取魂魄,亦得了些许记忆碎片,难怪那黑幡之前自信能说动我,这心魂幡被复制出来,黑幡意念却不在其中,倒是省去了隐患……”
说话间,陈错将那心魂幡一展,覆在身上,转眼就变了个模样,赫然显化出疤脸修士,面露阴冷笑容。
“吾乃巫毒道长老,聂怀宇。”
话落,他身子一转,又变作了年轻修士,脸上带着几分倨傲。
“我为巫毒道后起新秀,聂峥嵘。”
随即,心魂幡离身,陈错又恢复了原本模样。
“心魂幡覆神,魂魄为衣,就如画皮,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变化,留有原本气息,配合记忆碎片,不见亲近之人,足以以假乱真,倒也有几分七十二变的意思了,不过黑白二老说过,史上并无猴王闹天宫,那七十二变的法门,不知有无?”
想着想着,他心念一转,心中道人一举葫芦,符篆碎片显露投影,其中的大河虚影被道人拿住,朝外面一扔,便化作一道长虹,卷起那禁制中的两具尸体,划过夜空,落到了那三十里河道之中,直接镇压河底。
金光阵阵,煌煌大阵显化,锁住毒物、毒念。
“这符篆碎片果然好用,难怪引人争夺,想要聚集其他碎片,必然不会容易。”
挥手散去心魂幡和符篆碎片的投影,陈错又朝着大河走去,待到了船上,看到恭恭敬敬的祖正照等人,便升起一个念头。
“方才惊鸿一瞥,但最近的记忆碎片已经展露缘由,乃是那高整信请出这两人,之前小惩大诫,没想到这人反而变本加厉,开始请出修士,放任不管的话,还不知要招惹多大问题,我本不愿牵扯到北齐之事中,但既现成的背锅侠可用,也能走一遭了,否则这般让人惦记,反而要越陷越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念头落下,陈错重新踏上甲板,遂问道:“船家,要往晋阳,需要多久?”
“客官,咱家这船怕是到不了晋州那边,那晋州在汾水边上,不如咱把你送到姚襄城,你改陆路东去?”
陈错想了想,他还得在这大河之中探寻庙龙王遗泽、进而寻找符篆碎片,于是就道:“先送过去,到地方再说。”
“好嘞!”
那小船再次起航在,在汹涌河水中前行。
陈错就坐在船头,感悟浪潮。
待得次日清晨,这船穿过一片湾流,陈错忽然心有所感,放出灵识,朝着周围探查几眼,却未曾发现什么,不由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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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士居然有几分警觉,隐隐察觉了。”
深水之中,水草摇曳,波光粼粼。
斑斓光影中,一座宫殿若隐若现。
那宫殿深处,一名威严男子看着身前的几面铜镜,露出笑容。
“如此看来,这人倒也有点资格来本王宫中,若他识相的话,主动放弃符篆碎片,还是能留他一命的。”
那一面面镜面中,各自倒映着几艘船。
那船中有陈错盘坐身影,也有灵崖师姐妹,更有那典云子迎风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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