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开药,没有像上次一样开足二十日,只开了十日的,让吃完还得来复诊,医嘱和之前差不多,少劳累,少操心,在家好好养病。
姜如月拿着方子找伙计配药,伙计拿着算盘啪啪啪的核算了方子上的药材数量,汇总出一个金额报给她,比第一次拿十日药的药钱要少了一大半,十日也才花到四百文钱,算下来四十文一日。
等伙计给她配完药后,她再拿着药方看了一眼,发现这回的药方把人参的用量减了许多,几乎每日只用一丁点儿的份量,难怪药钱便宜了许多。
走出医馆,她特意和许氏念叨一句,省得她心里老操心医药费的事,谁知许氏听说花了四百多文钱,仍是心疼得紧,一直唉声叹气,说自己这身子连累了他们。
姜如月满脸尴尬,原想安慰安慰她,告知她这药钱已经比之前要减低很多,不想许氏只听着花了四百多文钱,许明轩在旁低声安抚,让她莫要担心这些,养病要紧,其他的交给他们来操心。
“你们俩也不会什么特别的技能,指望你们可怎么办才好。”
即使坐在回去的牛车上,许氏还在碎碎念,要不是她这儿身子骨不争气,家里也不能弄成这步田地,就怕是拖累了姜如月,让她跟着受苦受罪。
姜如月心里明白她还会一辈子被他们困住,自然也不在意帮他们一些小忙,这原本就是相互的,许明轩有待她好的时候,她总不能恩将仇报,对他们母子俩不管不顾。
“娘,您就别多想了,一直闲在家里我还觉得无聊呢,眼下过了年,我和相公出去外面找些活儿做,总能挣着钱的,您就在家里看着家,无聊了出去外面和别人唠唠嗑,反正别急着揽活儿做,有我们呢。”
从村子里回去的路上,姜如月还一直在宽慰许氏的心,“您看现在这药钱,往下降了一大半,每日也花不了多少钱,以相公的才能,这点钱还能挣不回来吗?”
她试探性的向许氏提起许明轩的天赋,许氏却是一皱眉,“你们又想去卖画挣钱?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的呀,要是做这营生,还不如我这老婆子继续去做缝缝补补的活儿,起码我能睡得安稳。”
许明轩停下脚步,扭头向着许氏,“娘,为何对我出去卖画这么抵触,卖字画又不丢人,也是我的劳动所得,不偷不抢不求人,您为何就一直不同意?”
许氏冷下脸来,也不说原因,不答应便是不答应,再三提及他要出去卖字画挣钱,以后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甚至要活活把自己饿死、病死,也不用他一个铜板。
母子俩一个说得比一个激动,差点儿在外面就要争执起来,姜如月一看情况不对,忙上前扶住许明轩,把他拖得远远的,“你少说几句,回家再慢慢说,不然在外面给人听到,白白给人当作笑话看。”
许氏听到她劝他的话,自己没再吭声,黑着脸往自家宅子方向走。
三人回到家里,许明轩好不容易聊到这个话题,没想就此翻篇,他之前为了许氏能够安心,一直藏着他那些字画,从不曾想过拿出去变卖,可现如今,许氏的身体明显出了问题,需要长时间的休息静养,他若没个赚钱的才能,怎么样撑起这个家?总不能真叫姜如月出去外面干活儿,挣钱养活他们母子俩?
许氏都会难为情,他作为一个堂堂男儿,更加觉得羞耻。
姜如月即使有法子能挣来钱,那也是她的本事,他不能无故占用她的劳动成果。
“娘,这事我早就想和您商量,怕惹您生气、焦心,我一直都不提这事,但现在这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这个家不靠您,不靠我,难道真靠您这儿媳妇吗?您不怕村里人笑话?”
许氏仍是不情愿,“我没想月丫头出去挣钱养活咱俩,我就想自己出去挣钱,大不了我少揽些活儿,做少一些,把我自己的医药费挣来,不拖你们后腿就成。”
“您现在还能挣钱,那以后呢?十年后、二十年后?您老了做不动了,而我正值壮年,却没有一个挣钱的技能,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您让我以后如何自处?靠村里人的接济过活吗?”
许氏哑口无言,对于儿子的以后,她本想着攒一笔钱,留给他日后慢慢省着用,在这种小村子里,蔬菜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宅子后边就有块菜园子,只要不懒,就能够有吃的。
只是他们手里没有田地,日常生活岀需要买些荤菜和粮食,要是吃得清淡些,荤菜少买些,那只要买粮食和一些日用品,每月的花销并不高,省着省着等儿子的子女长大了,可以开始挣钱了,儿子也能享福了。
她之前是这样想的,但面对眼前处于暴躁边缘的儿子,她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她真那么说的话,儿子必定会不高兴,这养儿防老,当真要叫他生个儿子给自己养老,说起来是有些没出息和悲凉的。
“我决定了,这字画我是要卖的,您同不同意我也要卖。您真要把自己饿死、病死,您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在您后头了结自己,我下地府陪着您,也算是尽一尽我这做儿子的孝道。”
撂下这狠话,许明轩定定的看向许氏,就好像能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许氏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要用性命相逼,他也学她豁出性命来,儿子养到这岁数,再要他全部听自己的是很难了。
姜如月全程呆坐一旁,不好随意插入母子俩人的对话,特别是两人说得这剑拔弩张,她就是想劝,也找不到切入点。
这么多年来许氏对儿子的管控太过严格,使得许明轩少了很多发挥,或许他养成现在这沉闷的性格,也因着许氏一直让他藏起锋芒,她原以为今日能听许氏说明原因,解释为何不让他卖字画,谁知许氏还是咬牙死撑,坚决不说清楚原因。
“唉,行,娘不管你了,你爱干啥就干啥,没事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不心疼,娘心疼!”
许氏说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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