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下来了,从上午到下午,牛南就坐在办公桌前,可面前摊开的纸上依然空白,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本来他就不会写什么东西,虽然他也在职工大会上有过长篇大论,但那是有人帮他写的讲话稿,他还得花几天时间看懂了,然后才能在职工大会上磕磕绊绊地念出来,就这样也只是一次两次以后,他就放弃了,再开职工大会,他干脆就是由着性子自由发挥,说到哪算哪。眼前是没有人能够代劳,这种交代材料只能是他亲力亲为。这是押他来的人对他的交代。好在暂时还没有人催促,这东西目前对他还没有时间限制。不过这时他脑子里如同开了锅的粥在胡乱翻滚,根本就不可能理出头绪。。
他现在身在什么地方?是他首先想弄清楚的事情。在他头脑里好像从来就没有来过这儿,昨天上午从镇上出来,就坐小车里,连着转了三个小时,按路程算,早跑出去三两百公里了,阳县并不大,跑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已过了南京了。但他能断定的一点是,自己并不是什么重大案犯,不大可能会被送异地进行审讯,所以他断定应该还是在阳县境内。而阳县境内只有南边有山,自己就生活在北边,前王的北边也就是有座瓦屋山,瓦屋山上他从小就去玩过,好像就没有这么一溜山脉。他能知道的,他现在身处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除了一幢三层楼外,另外就是两幢平房,而似乎这儿进出的人还不多。所以他判断应该是阳县公检法的一个专门关押他这类人的地方。他在的是三楼。窗户外是用十二的钢筋焊成的窗棂,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不远处便是一溜的山峦,现在是万物萧索的季节,山上除了光秃秃的树,让人根本看不出其他特征。这儿难道是东山湖?如果是的话,这儿应该是在县城的南边,离县城只有十多公里,因为再往南就是徽省了。身边有六个人轮班看着他,晚上有两人和他睡一个房间,吃饭直接端到他面前,房间里就有卫生间,活动的地方就这么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的房间。现在对他还是和风细雨,还满足他的一些需求,烟也是尽着他抽,只是让他交代问题,还没有对他动粗,除了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外,还没有对他采取其他措施。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交代得越快、越彻底,那这有限的自由便越短,他必须拖延时间,然后再设法脱身。他记得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虽然脑子里乱,却让他有了反思自己过往的时间。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活得潇洒,现在看来这仅是一种变态的醉生梦死,自己究竟从中得到了什么?他感到茫然。
他在脑子里放电影,过去的岁月逐渐浮现在眼前……
那年他初中毕业便去了尹家棚插队,按照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愿下乡。可他在家里是老大,按照规定,一户人家子女里只能留一个吃供应粮,怎么也不会留他,所以他只能选择下去插队。但就是去了,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么一晃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被招工的迹象,此时的他可以说已是心灰意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