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居委会的李姐来喊的她,让她出来工作,那是街上刚刚办起的一个化工厂。而工人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砸蚌壳、丝螺壳,然后再用大石磨磨成粉,掺进粪水里制成肥料,这就是当时所谓的高效肥田粉。只是工人们却给弄得身上整天臭烘烘的。这个厂办了半个月时间便停了,因为女人们谁都不愿意做了,再说这化肥的功效到底如何,谁也吃不准。
瞎眼婆婆也不同意媳妇去这种厂里上班。
“你每天家来身上的味道能臭半条街。”瞎眼婆婆说道。
于是她便结束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工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闲下来没事她便衲鞋底,绣花。
这天早上,她去街上买了菜回来,没进门就听到了瞎眼婆婆的笑声,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因为瞎眼婆婆每天除了烧香,便是嘴里呢呢喃喃的念一些她听不懂的经文。这种笑声,她过门三个月来听到的次数还真有限。家里来人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瞎眼婆婆绝对不会独自一人在家放声大笑的。
果然,她拎着菜篮跨进门便看到堂前坐着一个男人,长相和家财相似,只是显得更粗壮结实。一顶呢帽放在桌上,浅灰的中山装笔挺的着在身上,下身裤子的线缝像刀笔直挺刮,翘起的二郎腿丝毫没有损害线缝的挺括,脚上的皮鞋亮得能照见人影,一看就能感觉到这人是从大地方来的。
瞎眼婆婆听到脚步声,便笑道:“兰英,这是家富,你大伯子,他刚刚从上海回来。”
家富是家财的哥哥,听说一直在上海做事,极少回来。
“她叫兰英,是家财媳妇。”瞎眼婆婆对家富说道。
“噢。”家富冲她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家富在家里待了下来。
三间草屋,东边一间是兰英的房间,中间是堂前兼厨房,西边的一间是瞎眼婆婆的房间。家富只能将床铺搭在了瞎眼婆婆的房里。
家富的行至有些神出鬼没,经常一出去就是几天然后又突然回来,他在外面做些什么,没人知道。他这次回来,带回一块香皂给了兰英,算是见面礼。这东西兰英还是第一次用,味道很好闻,用它洗手那香味便像是叮在了手上,兰英心里着实喜欢。原来家里只有她和瞎眼婆婆,她想说话也没有对象,毕竟婆媳之间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何况做媳妇的也不能太张狂。现在家里多了个家富,气氛便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家富的话题多,说话也风趣,常常逗得兰英发笑,她不敢放声大笑,只能捂着嘴巴轻轻地笑,笑的同时她会偷眼看着家富,家富则时不时眼睛贼亮的盯着她看,看得她脸直发烧……这种两人间的游戏瞎眼婆婆不知情,她就是在场,也只是别人笑她便笑。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儿媳妇,都是她的亲人,她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
家富回来后,经常连着几天不见人影,然后突然又出现在家里。这次家富又失踪了几天,吃晚饭时,瞎眼婆婆还在絮叨,说家富不晓得又野到哪里去了,出去几天了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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