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珍说:就是去做活,又不是去开批斗会,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要说离开农村,现在没人帮着说话,我看他也就是种田的命了。
秉义还年轻,以后走的路还长,现在你说这个话还嫌早。顾昌金说道。
可这生活是力气活,你看你累得成什么样子?还嘴硬。于凤珍心疼他。
比以前要好多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儿子,轻重我还是知道的。顾昌金笑道。
于凤珍叹着气去烧饭。
那天中午,顾昌金正干着活,于凤珍来了。她是来送饭的。由于电力紧张,米厂现在是抢着生产,干活的人只能跟着干,本来回家吃中饭的,现在都让家人送来。
你吃饭。我代你抬几包。于凤珍说。
你干不了。顾昌金说道:趁吃饭的时候我还能喘口气。
于凤珍没吱声,自顾去了。虽然和顾昌金搭档的,也把杠子尽量往自己这边挪了许多,于凤珍抬着立起身,走了几步就又放下了,出娘肚皮她就没有干过体力活,哪能抬得动这么重的分量?要命的是于凤珍挣着命抬了两趟,却把腰又给扭了,歪歪唧唧的一个多月才好。
顾昌金后来总是笑她,小姐的身材丫鬟的命。
于凤珍通过这件事情也知道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干体力活的料,更了解了顾昌金有多么的不容易,看到顾昌金那张憔悴的脸庞,心里着实心疼,他毕竟已是五十岁的人了,还要这么拼命,为的就是养家糊口,如果他还在单位上,是不会老得这么快的。每当他在梦中发出呻吟声时,她会被惊醒,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连翻个身都小心翼翼的。
街上的年轻人已经开始给分配工作,秉义却是没份。原因是他下放的那个大队根本就不会推荐到他。女儿丽萍也已二十一岁,初中毕业就没能读上高中,在家闲了四年,如果她能分配掉也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可她真得不知道找谁才能帮得上忙。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逢到阴雨天顾昌金就会浑身疼痛,他就不能去米厂做工,这短短几年功夫给他身体上的折磨太多,虽然他不吭声,但于凤珍看得出来,要不是实在坚持不了,他是不会放弃的。
终于,顾昌金彻底放弃再去抬米包。他去几十里外的邻县贩来糠在市场上卖,从中赚取差价,这是投机倒把的营生,是被明令禁止的。所以他只能在市场上摆个袋子,里面放个几十斤糠做个样子,真正要买的人都会去家里。顾昌金生意做得活,嘴巴也好使,不使奸耍滑,不短斤缺两,很快他就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大家都愿意买他的糠。市场管理的几个人和他熟悉,也抹不开面,睁一眼闭一眼的就让他这么胡混着。当然,他也给抓过,囤在家里的糠也都给没收过,人也被喊去公社办过学习班。事情过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螃蟹横走,猪拱鸡扒,各有各的道。渐渐的大家都知道街上的顾昌金,他坐在家里也有人来买他的糠,日子才慢慢好过许多。
这时,孩子们都成了家,有了工作。秉仁大学毕业,留在大学里教书;秉义也给安排在农修厂上班;丽萍嫁了个下放知青把户口落进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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