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王荡封赏有功将士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齐国,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看.毛.线.中.文.网
孟尝君田文自被迫接受齐王之命,被罢免主将之位,跟着匡章率军撤回齐国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心里对齐王田辟疆满腹的牢骚,有时还会借着酒劲,向自己的门客吐槽齐王,说后者的坏话。
这事儿不知怎地,就传到齐王的耳中。
齐王自是不悦,但又不好惩处田文,只能听之任之。
但田文似乎忍受不了齐王这般冷遇,故而在秦韩两国交战之时,屡屡劝谏齐王出兵救韩,然而后者不以为意,对于田文更加疏远了。
在齐王宫的偏殿之内,上大夫田甲进言道:“大王,薛公这几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臣听闻薛公时常借酒消愁,往往借着酒劲,跟自己的门客抨击时政,说大王你……”
“说寡人什么?”田辟疆面沉如水地道。
“臣不敢说。”
“但说无妨!”
田甲低着头道:“薛公言及,大王真是庸君,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此大争之世,这般无有血气的国君,齐国迟早要败在他的手上。”
“田文真是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大王,不是臣诽谤薛公,薛公所言,真是大逆不道啊!”
闻言,齐王田辟疆的脸色一阵变幻,冷声道:“好啊,田文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哼,寡人早就看田婴、田文父子不顺眼了,田文一介摇唇鼓舌之士,沽名钓誉之徒,怎配为我大齐的相国?”
“大王,薛公在齐国的势力甚大,名声早已盖过大王,欲除之,恐怕国家生乱啊!”田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田辟疆冷哼了一声,说道:“这等匹夫竖子,寡人绝不能容忍他继续待在相国之位上。”
田辟疆亦是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早就容忍田婴、田文父子久矣。田辟疆与田婴,都是齐威王的儿子,盖因田辟疆是为嫡出的长子,又无大错,做事中规中矩的,故而齐威王找不到理由罢免他的储君之位,不然田辟疆焉能承继齐王的宝座?
田婴是齐威王众多儿子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个,能力过人,声名鹊起,在朝野上下的声望甚重。
不过田婴是齐威王的幼子,又是庶出,故而只要田辟疆不死,王位注定是与他无缘的。
田婴对于齐国的贡献不小。
他从威王时就任职当权,曾与成侯邹忌以及田忌带兵去救援韩国攻伐魏国,初为齐将,参与马陵之役,立有战功。随后擢任为相,主管一国上计,弄权行私,财富骄溢。
田婴初封彭城,继改封于薛,自营城郭宗庙,结交豪民,收纳逋犯,田婴在齐国任相十一年,威逼主上,称薛公,号靖郭君。
他的儿子田文,更是依仗父亲留下的丰厚资产,在封地薛邑广招各国人才,门下有食客数千。
田辟疆即位之初,就一直容忍田婴,忍受他的专横跋扈,现在怎能轮到田文骑在自己的头上拉屎,作威作福?
他的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王上?
翌日,田辟疆就给田文下一道诏令,罢免他的相国之位,即日返回封地薛邑,无有诏命,不得进入临淄。
田文有感于情势不对,虽怏怏不乐,但是也不能不接受齐王的诏令,故而很快就带着一众门客,收拾细软,回了自己的薛邑。
薛邑。
“薛公万年!薛公万年!……”田文一进入薛邑,就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
百姓们就跟拥戴国君一般,高呼“薛公万年”,场面十分热闹。
而田文坐在马车之上,见到此情此景,亦是为之动容,坦然接受。
在一侧的客栈之上,雅间里,忽而有一人拍案而起。
“好一个薛公万年!”
齐王田辟疆穿着一身华服,眼见薛邑的百姓这般拥戴田文,不禁怒火中烧,说道:“他田文也能万年?也配万年?真是大逆不道!这薛邑究竟是田文的薛邑,还是齐国的薛邑?”
“大王息怒。”田甲忙道。
“寡人如何能息怒?”田辟疆瞪着眼睛道:“你看田文那模样!真是神气!真是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齐王!”
田甲闻言,苦笑道:“大王,田文不过是小人得志。出了薛邑,他什么都不是!趁着田文罢相,大王应当立即铲除田文在朝中以及地方的势力,还齐国一个朗朗乾坤才是!”
田辟疆稍微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且让田文安逸几年,寡人将他的党羽一一铲除之后,看他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咸阳,秦王宫。
樗里疾手中拿着一道竹简,亦步亦趋的进入常青殿。
“王上。”
“王叔来了?请坐。”
“谢王上。”
等到樗里疾坐下,秦王荡这才问道:“王叔,可是齐楚两国之间的战事,发生了什么变故?有了结果?”
樗里疾微微颔首道:“王上猜得没错。齐楚徐州之战,已有结果。楚将景翠在大破越国主力之后,又率军北上,进围徐州,与齐军在泗水鏖战月余,有了分晓,其大破齐军,斩首三万,但因为无法攻破徐州城,故而楚人已经退兵。”
“越国那边呢?”
“楚军已经攻破越国都城会稽,并将吴越旧地全部攻占,设置江东郡,越人都逃到南方的深山老林当中,其地也,荒无人烟,遍布瘴气,实在是一块不毛之地,越人又甚是桀骜,故而楚军没有继续追击,扫清越国的残余势力。”
顿了顿,樗里疾又道:“不过,老臣听闻,退守南越的越人发生了内乱,继续分化。越王无疆的兄弟子侄争相自立为王,大打出手,楚国的朝堂上正在议论,试图以册封越国诸君的方法,拉拢越人,使之无法作乱。”
秦王荡意味深长地道:“楚国不乏有识之士。”
“还有一事。王上,老臣适才得到的消息,田文已经被罢相,被齐王赶回了薛邑。”
“噢?”秦王荡来了兴致:“薛公能甘心吗?”
“田文自然不甘寂寞。齐王现如今,正在大刀阔斧的改革内政,革新吏治,试图将以往田婴、田文父子提拔过的大臣一一罢免或者贬职,这引起了齐国朝野上下巨大的恐慌,据闻许多齐国的贵族都准备反抗,对于齐王的这种行径口诛笔伐。”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秦王荡笑了笑,说道:“王叔,看来齐国要发生内乱了。”
“这……王上,何以见得?”樗里疾困惑不解。
“寡人若是齐王,就绝不会这么蛮干。对付田文这般深受士民拥戴,而名声大噪的人,诋毁他,败坏他的名声,温水煮青蛙是最好不过的方法。齐王这么做,最后要么向齐国的公卿大夫妥协,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而这两种结果,都将使齐国元气大伤。”</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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