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陶珊凝眼神心虚的四处乱瞥,明显不知该如何招架。
“陶庆厚!”一道厉声传来,陶珊凝昂头,瞥见一人背光站在门口,“你又带着这两小兔崽子偷懒!”
她湿漉漉的圆眼蓄着不解,内心却已明了几分。
“那是大伯。”陶邦宏压低声音解释,同时拉了她一把,深不可测的眼眸落在来人身上,“大伯,是方才有人来闹事。”
那朗声中,虽是解释,但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人心生惧意。
陶庭振笑了笑,尴尬道,“哈哈哈,是吗?那你们整理整理,歇一会儿。”
表面上,他不得不摆出一副和蔼的长辈模样。
如若陶邦宏与他翻脸,赚的钱没有拿回去,他那老母亲没钱花了,定然会把手伸到他的身上。
他深喑这一点,故而没有发作。
陶珊凝审视划过那面庞,很快将冷眸收敛,乖巧唤道,“大伯。”
“这就是凝儿了吧?”他淡淡笑着,眼底里渗着些许暗芒和惊喜。
陶珊凝湿漉漉的圆眼里尽是纯真,“大伯也知晓凝儿吗?”
“那是自然。”陶庭振不自然的笑了笑,狡猾的转移话题,“你怎么来镇上了,和谁一起来的?”
“和奶奶,姑姑一起来的,她们说带我到酒楼里吃饭,但是在巷子里,我脖子一疼就没有感觉了,还好被哥哥捡了回来。”她委屈的抿着下唇,柔弱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是不是自己偷偷去吃好吃的然后不带我。”
那声音越来越低,耷拉着那一张脸,楚楚可怜极了。
陶父几人鲜少回家,对于她知之甚少,但是陶邦宏却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她的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墨瞳里尽是深思。
“不会的。”陶庭振宛若宽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凝儿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大哥,不用,我去吧。”陶庆厚闻声,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过激反应让陶珊凝面色一顿,眼观鼻鼻观心,很快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个时候,大伯的闺女已经十岁,到了议亲的年龄,但是那一家富贵人家是断断不可能只娶一人,故而,要稳固她的地位,还需要家中人去背黑锅,撑腰,做那些对方不方便做之事。
陶珊凝的脑海里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书里细节的东西,让她的面色越来越惨白。
初读那本书的时候,我还没有留意到这么多,如今看来,这女配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处处是坑。
些许温度传来之时,她错愕的回头,却见自己的小手掌落在了陶邦宏的大手上。
“怎么这么冰。”陶邦宏轻呵几口热气,同时轻轻的摩擦几下。
那点温度微弱无比,但还是让陶珊凝红了眼眶。
她摇摇头,圆眼仿佛会说话。
陶庆厚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上面飘着些许菜叶,笑着道,“趁热吃,我们先去打扫一下。”
她点点头,甜甜笑了,“谢谢爹爹。”
陶庭振坐在她的面前,越看越满意,在看到她费劲的用一双长筷子把鸡蛋分成几份时,淡笑道,“凝儿想不想每天都吃鸡蛋?”
“不想。”陶珊凝咧开嘴笑了,双眸微眯,“如若凝儿想的话,哥哥们会买给我吃的,不吃大伯的。”
一句话险些让陶庭振发火,但是转眼想到这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就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了。
“我先去看看你奶奶她们去哪儿了,你乖乖在酒楼里待着,别乱跑。”起身后,陶庭振淡淡出声,不怒自威。
陶珊凝不明所以的点头,端着大碗将分好的鸡蛋喂给正在忙活的父子几人。
陶庭振离开后,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而陶家父子也压根不可能让她自己回去。
直到大眼瞪小眼半盏茶时间,陶父这才发话,“宏儿,让你妹妹去你那边睡一夜吧,爹这里,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嗯。”陶邦宏应下,朝着她伸出手来,想要拉着她离开。
陶珊凝人小鬼大的后退两步,扯着陶父的手臂撒娇,“爹,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成不?”
她那细柳眉下的圆眼澄澈,鬼使神差的,陶父就应承了下来。
有些事情,只有亲自去看,亲身感受了,才能够在下手的时候,知晓要几分轻重。
陶珊凝迈着小短腿跟上,虽然内心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抿着下唇,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那半人高的地方。
若是说得难听些,她在那儿都无法直起腰来,更何况是几个男子。
“没办法,你大伯这里没其他地方可以住了。”陶父讪讪笑了笑,摸着她的后脑勺,“凝儿今晚去你大哥那儿好不好?”
“爹爹骗人。”陶珊凝嘟囔着小嘴,委屈的后退两步,“村里人都说了,大伯母家有很大很大的宅院,还养了很多下人,怎么可能没有地方住!”
她甚至气哼哼的瞥脸,“大伯是坏人!”
“凝儿!”陶父脸色一僵硬,正想发火,却见陶邦宏眼疾手快的把她护在怀中。
“爹。”那漠然的瞳仁划过冷霜,他道,“凝儿她还小,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嗯。”陶父转身,心底尽是疲惫,“你把她带走吧,镇上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有空的话,你把她送回去,多叮嘱你母亲几句。”
那背部在不知不觉中佝偻几分,让陶珊凝看得有些许鼻酸。
他们什么都懂,却又好像无力去改变现状,又或者,没有勇气去赌一把。
念头而起,她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郑重道,“我有空会多来看爹和三哥四哥的。”
“多听你娘的话,别乱跑。”陶父尾音沉重,始终没有回头。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应,陶邦宏就已经扛着她走得老远。
良久过去,原地的陶父这才长叹一声,“罢了,命里的东西,又有几个人躲得过呢!”
“可妹妹她是无辜的。”陶温毅攥着手,“大伯一家这么刻薄我们就算了,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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