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太医院出了名的老御医，一个是这几日声名鹊起，却只有十来岁的小神医。</p>
两个信谁？</p>
殷老夫人想都不想就选择了相信老谭太医，何况周满白善白诚三个还和他们家有过仇怨。</p>
虽然当初的过节不了了之，这段时间孙儿貌似与他们相处的也不差，但涉及孙子的病情和性命，殷老夫人也不得不多疑心了两分。</p>
她扭头对下人道：“把长寿拉下去，将这段时间的事儿问清楚。”</p>
殷或忍不住抬起头来，膝行两步道：“祖母，您有话问我。”</p>
殷老夫人见他一再忤逆她，忍不住怒道：“拉下去！”</p>
下人立即上前将长寿拉下去，殷或“嚯”的一下站起，急怒攻心之下脚步有些不稳，一把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瓷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开。</p>
他跌倒在地上，见长寿被拉下去，他忍不住急促呼吸起来，眼睛瞬时通红起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从没人听过他说话！</p>
不论是谁，都当他的话从耳边刮过一样，从不过耳过心……</p>
“或儿，你干什么——”殷老夫人凄厉的声音响起。</p>
已经被拖到门口的长寿抬起头来，就见他们家少爷从地上摸起来一块碎瓷片，想也不想的便划向脖子……</p>
长寿张大了嘴巴，挣脱开拉着他的人就扑上去……</p>
长寿撞在殷或的身上，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瓷片，但也晚了，可那一撞却让殷或的手歪了一下，没有划到脖子，而是划到了锁骨上。</p>
但沁出来的血还是让殷老夫人脚一软，她跌跌撞撞的扑上去，伸手捂住他脖子上的血，喊道：“快，快去请谭太医，快去——”</p>
长寿用力的掰开殷或的手，将瓷片抠出来，几乎要哭不出声来，“少爷，少爷……”</p>
殷老夫人被他的哭声一冲，勉强回神，她指着门外道：“去，去请那个周满来，她不是小神医吗，快去——”</p>
长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低头看了眼殷或，转身就往外跑。</p>
满宝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食，正坐在院子里赏月。</p>
圆月有缺了，但还是很亮，他们觉得挺好看的，所以就坐在院子里边赏月边说话。</p>
院门被砰砰的敲响时，他们就觉得这敲门声特别耳熟。</p>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满宝。</p>
满宝也有些迟疑，“又有人落马了？”</p>
白善忍不住起身，“走，我们去看看。”</p>
结果他们才走到二院，刘贵便领了一个人进来，夜色中，那人直接扑到满宝跟前来哭道：“小周大夫，您快去看看我们少爷吧。”</p>
满宝看到长寿一惊，再见他衣服和手上有血，脸色忍不住一变，“殷或怎么了？”</p>
“我们少爷，我们少爷自尽了……”</p>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白大郎都咽了一下口水，结巴问道：“这，这是怎么说？”</p>
庄先生最先回过神来，对三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拿药箱。”</p>
白善和满宝回过神来，白善转身便跑向满宝的房间，手脚有些发抖的去拿东西。</p>
满宝也很紧张，拽着长寿问，“他伤哪儿了？”</p>
长寿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大概的指了指脖子往下一点的位置道：“这儿，出了好多血。”</p>
满宝蹙眉，“用什么划的？刀还是剑？”</p>
“是瓷片。”</p>
满宝问：“干净的？”</p>
长寿一愣后摇头，“不，不是，是装过药的。”</p>
白善已经拎了背篓跑来，白二郎也咽了咽口水跟上，大吉已经套了马车等着。</p>
他看了一下夜色后道：“快宵禁了。”</p>
长寿道：“没事儿，在同一坊里，有我家的牌子在，巡街的衙役是不会拦的。”</p>
马车便快速的往殷家而去。</p>
满宝有些忐忑，说起来，殷或是她接诊这么多意外病人以来第一个是自己好朋友的。</p>
她问道：“他伤得严重吗？”</p>
长寿抹着眼泪道：“少爷用了很大的力气，血一下就冒出来了，肯定严重。”</p>
白善紧抿着嘴角问：“下午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怎么会自尽的？”</p>
长寿道：“少爷倒药换大夫的事儿让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要把小的带下去，少爷就，就想不开了……”</p>
白善觉得不对，这不像他认识的殷或。</p>
殷或虽然看着体弱爱哭，但他一直觉得他心理坚强得很，怎么可能因此就自尽？</p>
“自尽前他说什么了？”</p>
长寿愣了愣后摇头道：“没，也没说什么呀，”他努力的想了想，道：“好像是和老夫人说，有什么话就问他。”</p>
“这是最后一句话？”连白二郎都怀疑，“这怎么可能？”</p>
白善却敏锐的问，“那你们家老夫人说什么了？”</p>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人把我带下去。”</p>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隐约有些明白了。</p>
俩人沉默着没说话，满宝一低头见长寿的手在出血，便拿过背篓，从里面拿出些止血的药道：“你先上点儿药吧。”</p>
长寿沉默的接过。</p>
到了殷家，三人跳下马车，背起背篓就沉默的跟在长寿身后快步进去。</p>
谭太医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正在给殷或处理伤口，不过殷或似乎不太配合，殷老夫人一直在床边哭着劝殷或。</p>
看到满宝他们三个进来，殷老夫人也顾不得算前账，直接起来让他们上前，“你们就是七郎的朋友吧，快来劝劝他，这孩子不愿意看病，这怎么可以？”</p>
谭太医也看向白善三个，目光很快略过白善和白二郎落在了满宝身上。</p>
他一直都知道殷或私底下另外找了大夫，以前不知道是谁，可刚才总算是知道了。</p>
对这位声名鹊起的同行，他很有些好奇。</p>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谭太医起身给她让了一个位置，道：“伤口不是很大，我给撒了止血粉，但他的血不好止住，得扎针才行，小公子不是很配合。”</p>
满宝看了一眼伤口后从背篓里拿出自己的针袋，“我来。”</p>
说罢坐在谭太医刚才坐的位置上，手利落的扯开殷或的衣服。</p>
殷或睁着眼睛看她，满宝冲他笑了笑，道：“很快的，就跟之前扎针差不多，你睡一觉后就差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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