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刚好贴在他胸膛处，听他心跳声均匀鼓动，我强压愁云：“有些累。”
“秦时九，我自信我足够了解你。你就算再累，就算刚刚却是有些不太愉快，在我没有触犯你情感底线下，你不至于会朝我发那么大火。我隐约觉得，你是有别的事叠加在一起，才爆发的。”
手捻上我碎散的发梢，卓悦语气里那股洞穿一切的剔透劲贯穿始终：“你心情不好的症结，在杨岚身上？方便让我知道吗？”
他总能在云雾障障里扒开迷雾正中靶心，我感叹于他敏捷聪慧的同时，又有些慌，生怕后面得到的答案令我不得安生。
忖衡后，我将杨岚爸爸现在大致面临着的处境说完，顺带表达了一下对杨岚的担忧。
平静如水，卓悦语气里的涟漪似乎更多是为调动情绪安抚我：“从她当初把希望寄托在周延推荐的律师团队上，这个案子就差不多可盖棺定论。这段时间你多陪杨岚散心，开解她。”
拧眉蹙结，我把心一横：“卓悦，我问你个事。你可以选择不答，但你如果答，我只要听真话。”
被我这认真带起，卓悦也变严肃：“好，你说。”
我到底有心想与卓悦过一生，而杨岚是我最好的姐们，我不希望他们间隙浮生扩大，我略有修饰，尽量显得我是从别处知道举报杨岚爸爸的人是卓悦的高中同学。
耐心听完我权衡利弊的拿捏堆砌后，卓悦认真道：“曹永确实是我中学时代同桌，前阵子他也的确为给我们中学老师募捐的事找过我。我招待他吃了顿饭，顺带叙旧，说的都是读书时的事。我不知他曾经是杨岚爸爸的下属，更不知他举报的详情。那天我给他开了张两万块钱的支票，也是为给久病在床的语文老师筹凑的医药费。若我有做，我会敢当。我与杨岚无冤无仇，又无利益冲突，我没那么无聊干那种事。”
他还打开微信翻出与曹永的聊天记录呈到我面前：“秦时九你可以看看，是曹永发了为老师捐款的倡议书，我应允捐款两万，曹永才约我见面。至于老同学见面，请一顿饭兼带叙旧，这只是正常的社交礼仪。”
这么一个昭彰比对，杨岚无凭无据的猜想更像空穴来风。
后知后觉的困窘已将眉眼压弯，我乍一激灵：“卓悦，我总隐约觉得有人在拿着你和曹永见面这事大做文章，就是想误导杨岚，让她以为是你迫害杨叔叔。实际上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不用觉得。是事实。”
似乎很满意我开窍了，卓悦视线柔作鼓励：“秦时九，你要不要猜一猜是谁那么无聊？”
没有迟疑，我几乎脱口而出：“周延？”
以赞许目光来肯定我这一答案，卓悦语气淡淡：“我所认识的周延，从来并非不求回报的热心肠。杨岚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普通校友。他却在杨岚家里出事后，迅速帮杨岚的房子与工作室都找到爽快买家，律师介绍好，再顺带给杨岚一份与她能力暂时不匹配的高职高薪工作。周延这些所作所为，恰恰昭示有鬼。”
好歹我也是在周延手里栽过大跟头，现在听卓悦这么一说，我更突发奇想：“该不会就是周延支使人去举报杨叔叔，他再贼喊捉贼栽赃给你？你其实一早猜到是周延自导自演？”
点头，卓悦微声更浅：“秦时九，不要怪我早前没给提示。当初你我关系含糊，你不是我的谁，杨岚对我而言更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更何况杨岚爸爸能被人举报得进去，证明他的双手没有多干净。这其中牵涉重重，我没义务多管这桩闲事。”
百种滋味胶织在一起，我轻声说：“明白。你有你的立场。”
想了想，我作势掏手机：“我不能让杨岚一直被蒙鼓里，被周延当个傻子似的耍来耍去。不管杨叔叔双手干净不干净，周延这么暗地一套表面一套的功夫太吓人了。我必须让杨岚知道他的丑陋面目。”
却迅速制止我，卓悦摆手：“秦时九，不可冲动。这事要起蝴蝶效应，杨岚从宝路创投辞职陷入更难处境还是小事，她得罪周延才是大事。周延所作种种，到目前来看他目的就是要将杨岚划到自己麾下，为他所用而已，他暂时不会对杨岚再有实质性伤害，若你真为杨岚着想，这事你就当不知，就让局面如常稳定即可。”
“那就任由杨岚继续被周延蒙骗？”
心口始终压着的那一块大石，在这一刻终于逼我正视，我声音更弱：“更何况，我不想杨岚误会你。虽然她误会不误会你，不会令你掉肉，可我不舍得让她误会你，让她觉得你是坏人。”
“如你所言，被人误会无法让我损皮脱骨，小事而已。”
眉宇浮凝片刻，卓悦似有些纠结取舍后说：“你和杨岚情同姐妹，若她困境加剧，你会更为她担心。为了你，我现在可以给杨岚介绍律师。就你之前见过的铁华，虽然他不能让杨岚爸爸完全脱罪，但他绝对有实力让杨岚爸爸少蹲些时间甚至是不用蹲。”
我有些惊讶：“铁华看起来比你还年轻啊？他那么年轻就成资深名律师了？他的业务水平那么牛逼吗？”
“不论男女二十多岁就能叱咤律师界这种事，是霸总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
卓悦用手轻抚我的头：“铁华的实力体现在他能吃得住他师傅。只要铁华能请到他师傅出马，把三年监禁打成缓刑三年，也不是没可能。你先平息一下情绪，再给杨岚打电话，该说的再说，不该说的半句别多说，你再问她要不要转律师。若她需要，我联络铁华。”
估计怕他在现场我不好发挥，卓悦紧接着：“你慢慢打，我先去洗澡。”
酝酿编织好词措，我才拨出。
各种行踏规避，我把卓悦与曹永约饭的实情告知了杨岚，并把卓悦愿意给她介绍个牛逼律师的事提了。
我不知杨岚内心是否真的打消对卓悦的怀疑，但至少表面上她展露出笃定相信：“你咋就沉不住气。不过能知道是误会一场也好，代我跟卓悦道个歉。我这阵子为我爸的事焦头烂额精神衰弱胡思乱想伤及无辜了。至于介绍律师就算啦，案子已到白热化阶段，再换个律师团队交接也需时间，可能对我爸更不利。你们俩口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很晚了，宝贝儿你早点睡。”
揣着些来源怪异的无所适从，我将杨岚的回复告知卓悦，他捻着毛巾搓头发的动作不带半缕迟缓，他淡然自若：“作为朋友，你无从代替杨岚作出选择，尊重她的想法即可，不要多想。先去洗个热水澡。”
我洗好出来，卓悦已抱着笔记本半卧床头敲敲打打。为了不打扰他，我自动退闪一旁上微信打算逛朋友圈，却不想刚刚登入微信就被未读信息晃得眼发花，我定睛一看是大学班级群里不断有人艾特我，我下意识点进去，走马观花般扫了几眼，我整个人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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