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怪了。”
视线埋下,卓悦全线落在我脸上:“期间我几次提出我亲自与你沟通比较好,自称是何西峰的男人开了免提,我从里面听到你的声音,你与他调笑,并取笑我过于较真,还说你就是无聊逗我玩玩,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何西峰。我那时问你不下五次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你都是笑嘻嘻说让我去做梦,梦里什么都有。我僵持两三分钟把电话挂了。那时太年轻,自尊心过于强硬,总想混出个人样给你看看,我没再继续找你。然而现实是等我差不多混出来,时间已令我自愈,我断了将已经混出来的自己展示给你看的心思。”
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般,我如坠云里雾里,许久才捋顺思路:“你啥时打我电话的,还记得大概时间吗?”
很是笃定,卓悦不假思索:“7月2日晚上十点。我会记得那么清楚,是特意选在你毕业典礼的这天。那天卓扬的病情已得到比较积极控制,我稍有松弛,想给你送个毕业祝福的同时,也想恳请你给我些时间。我当时想与你说声,等卓扬身体好转,我会回去找你。”
谢天谢地,我还得谢谢他这么会选日子。巧了,我对于自己毕业典礼这天发生过的事,不但记得一清二楚,我还有照片为证!
以前手机内存小,我习惯性将QQ空间的相册作为存储器,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急急登入,我迅速翻出毕业季那个相册,呈到卓悦面前去缓缓拉动演示:“你看,这是毕业典礼那天我和杨岚拍的照片。那天我从别的同学嘴里得知你们俩兄弟家世显赫,我隐隐觉得你骗我炮,我特别难受,和同学们吃完散伙饭没跟着去KTV,杨岚就买了花生啤酒陪我在寝室瞎胡闹,喝疯起来,杨岚拿出她最宝贝的索尼相机拽着我拍了很多照片。”
卓悦刚将目光递过来,我忙不迭用手戳着照片下方:“看到没,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这三十多张照片连拍,分别是九点50分到十点20分这个时间段的。你再看照片背景,就是在我睡的那张床。墙上贴的张学友和刘德华的海报,你没忘。这海报还是你陪我去买的。那时你死活要帮我付钱,我不肯,咱们在人家店那里推推搡搡的,还给老板娘一顿开玩笑。”
神情逐渐凝重,卓悦思忖片刻,他说:“只有一种可能了。当年你手机被动了手脚,被设置了呼叫转移。那时自称是何西峰的人,以及冒充你的女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入了我本要打给你的电话。”
尽管我也有往这个方向想,但由卓悦嘴里说出,我仍旧短时间内消化不力:“以我对何西峰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人。至于冒充我那个女人,她声音再与我的像,可她说话的风格,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跟我的相似吗?那时你我已认识四年,私底下接触来往特别频密,你就没怀疑过我像换了个人似的?”
“冒充你的人,她足够了解你。她不仅仅是声线像极你的,她连你那段时间最常用的语气助词都知道,她一张一弛间说话节奏与你的完全一致,我没起疑。”
仿佛洞穿我芥蒂的点,卓悦轻拍我肩膀:“我不认识何西峰,不知他声音如何,自然更无法区分自称何西峰的人是真是假。不过从你叙述来看,何西峰不是那类无聊人等,自称是他的人,应该也是出自冒充。”
我越发混沌与茫然:“假设你这些推测都是事实,那冒充何西峰和我那伙人,那么针对着我干嘛?我挖他们家地基塌了还是吃他们家里大米空了?要这样搞我?”
视线忽然变得疏落,卓悦荡荡扫向远处再徐徐收敛回来:“他们应该更多针对的,是我与你走得太近这件事。他们的本意,是想要让你我无疾而终。”
茅塞顿开啊,我灵光乍现间忽然想到周萌那张美到艳绝却又神情寥瘆疯狂的脸,可无证无据的我哪能直接指认,我于是略作修饰与暗示:“那我们可以将恶作剧的对象锁定了。主导这场恶意事件的人,不是与你互为情敌,就是与我互为情敌。”
“有这个可能性。但也不是绝对。”
卓悦眉宇折起褶子来:“我那群仅有血缘关系毫无情义可言的家人们,也很有嫌疑。当年卓扬临近毕业,卓行金已有意安排我们俩兄弟出国,有多远走多远,免得留在深圳给他们温馨的一家亲造成磨心。要让我们坚决远走,那国内就不能留有牵连与念想。”
若真是如此,我这半生也算跌宕!我那时真的以为卓悦除开帅得过分,他不过与我一样来自普普通通家庭。
苦涩添笑,我沉郁郁的:“不管是哪种可能,我这半生也算跌宕了。我那年真的以为你除了帅得比较过分外,也不过与我一样来自普普通通家庭。我当年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长得挺好看,性格也很成熟干脆,刚好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而已。到底是造化弄人,徒增蹉跎。”
身体移过来,卓悦动作稍有生硬,落在我头顶上的掌心却足够暖和:“起码我们现在已经搞清楚当年是误会一场,你不是见异思迁,我不是始乱终弃,这对我们后面开展新感情还是能起到积极作用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抽丝剥茧。以后有机会,我会尽量搞清楚这件事来龙去脉,给你个交代。天还没亮,你再睡会。”
见他倦态更浓,我连连点头。
在我执意坚持下,卓悦与我睡到同一张床上,但他挺规矩的,由始至终也就与我手贴着手。
考察工作仍要继续,我八点左右出门,雨停后低洼处有积水,路面也有些滑,卓悦非要陪着我。
我们迎着山口走到半途,遇到对情深意笃的小情侣,他们嬉笑打闹着倏忽毫无征兆吻在一起。
卓悦目光几次落向他们。
余光探到他这一行径,我还不赶紧抓紧机会埋汰他:“你老看人家干嘛,你不晓得非礼勿视这道理吗?”
带我避过前方低洼,卓悦冷不丁攥紧我的手,他声线忽然变得浑厚魅惑起来:“我有些羡慕嫉妒恨。秦时九你要不要成全我一下,别让我输给前面那个毛头小子。”
心忽然砰砰跳得快要爆炸,为掩饰这一刻欢欣雀跃到要迷失的自我,我故作镇定,调侃自如:“早前咱们一毛钱关系没有,你亲我几次,我不也没报警抓你。现在正儿八经来往了,你反而畏手畏脚,你在退步啊卓总。”
寂静盯着我几秒,卓悦的手忽然像乌云遮日般两两覆上我的脸,他的唇斯条慢理凑过来,带着试探般几经浅浅啄下又抬起。
气血忽在全身流淌乱窜,我身体僵硬,手无措到不知如何安放,几番抓空后才不太确定的扶住他的腰。
然而我刚调整好状态能接入他激昂的呼啸,卓悦的手机却不识趣响声急骤。
松开我,卓悦睨了手机屏幕一眼,他唇边挂着三两许歉意告知我他要先接电话。
岔开与我六七米远,卓悦一两分钟后结束这通电话,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也跟着紧张起来,我问:“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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