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支在门沿打量我一阵，宋艾冷嗤：“卓悦的审美真是令人遗憾。”
不等我有所反应，宋艾大摇大摆走进来，她往沙发上葛优躺，她挑衅般将电视调到最大音量。
扶着门迟疑几秒，我上前把电视关掉，问：“请问宋小姐有什么事吗？”
抱着个枕头坐起来，宋艾提眉睨我：“秦时九，你还真以为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架子都给摆上了，就不嫌臊得慌。”
从几次交集宋艾的言行举止里，我认定她不过是任性跋扈的虚张声势，她本质上攻击性一般般，我要给她拿捏下去，以后我还咋混？
云淡风轻的，我笑了笑：“我是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有待商榷。但毫无疑问宋小姐不是。”
果然凭着心性而行的小女生情绪变化就是多姿多彩，宋艾脸阵红阵白的，不一会已恢复常态：“秦时九，你别以为卓悦有多喜欢你，他是恨你才千方百计接近你。他早晚得收拾你。”
脑海里忽然晃起婚宴当晚，宋艾在酒店冲突时提及卓扬，我内心好奇仿若虫子钻出，言辞间也逐渐向套路靠近：“宋小姐好天真，你当真以为卓悦会因为卓扬恨我？我和他之间的牵扯，宋小姐不知全貌，还是别瞎下定义为妙。”
“呵呵，秦时九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好忽悠？你别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你什么底子里子，我早探得清清楚楚了。”
直起腰来，宋艾突兀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卓扬根本不用趟那回鬼门关！秦时九你给我等着，就算卓悦哪天对你心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做过亏心事的人，有什么资格毫发无损的活着！”
她字字磨牙凿齿掷地有声，落入我耳中针刺连连，我暂时忘掉分寸脱口而出：“什么意思？卓扬怎么了？”
“就你，也配知道卓扬的近况？”
站起来，宋艾下巴扬得老高，她牙关更紧：“我警告你，离卓扬远一点！要是他再因为你出点什么事，我扒你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不等我反应过来，宋艾箭步冲过去抓起电视旁侧价格不菲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随着碎片四溅里她又是扫落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她最后拍了拍手：“今天先小小教训你一把。有我在，你别指望你能过得多痛快。”
冷哼着，宋艾勾起包包，大摇大摆的走了。
面对满地狼藉，我头痛一阵，还是决定给卓悦打电话。
听他语气间颇是不耐烦，我把宋艾来家里打砸这事简单说了说。
忽然在那头沉寂，片刻后卓悦却是问：“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要是隔着电话提起卓扬，我将损失面对面观察卓悦反应的机会，那宋艾留给我的信息将会变成个困惑住我的哑弹。
思前想后，我说：“没啥，她让我有些自知之明，随时做好从你身边滚蛋的准备。你忙，我就是想告诉你东西是她砸的，和我没关系。”
“这小丫头片子，脾气真爆。”
卓悦顿了顿：“你不用管，半小时后会有阿姨上门收拾。”
他的语气里好像有丝丝的宠溺。好像宋艾砸他东西，他多高兴似的。
内心郁结陈陈，我嗓音冷下：“好。”
心情坏得很彻底，我在凛冬萧瑟里多添了件衣服，还是觉得挺冷。
狼藉刚被卓悦安排的人清扫完毕，就有两个兽医上门，她们忙前忙后一个小时后告知我，可适当给老黄添点胡萝卜。
我去了趟菜市场。买好萝卜发现其他菜也挺新鲜，我连带买了点。
出到市场外围又碰到个卖正宗海鸭蛋的小商贩，我忽然脑子发梗，想起以前卓悦最好海皮蛋那一口，我最终没忍住手。
先把胡萝卜切片给老黄蒸好，我从自己带来的行头里翻出几个空罐子以及两条废毯子开始忙里忙外酿皮蛋外加切菜淘米。
我把我这一番行为定性为良心的回馈。毕竟卓悦再渣出天际，他带我去医院出钱出力后回家还给我弄饭这事真真实实存在，我要白白承他情以后怎么掰得清。
站在流里台处举着切断好的豆角滴水，我拿手机给卓悦打电话时心莫名跳得很快。
这次他接电话的速度倒是跟上我心跳的频率：“说。”
我咽下满嗓子的紧张：“我做饭了，要留饭给你吗？”
“要。”
停滞几秒，他难得语气温和得像是被阳光摊晒过：“一个小时后回到。不用太丰盛，热的就行。”
放下手机，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脸有些滚滚的灼，也仿佛有郁郁葱葱在心房里欢腾的拱土而出，盖过下午卓悦对我不耐烦时衍生出来的枯枝。
掐着点将三菜一汤摆上桌，我急急忙忙回到卧室换了身干爽衣服，又在鬼迷心窍下往唇间添了口红。
除了早上出门时带着的公文包，卓悦的手里多了束简洁的百合。
那玩意香得幽远，我站在饭厅靠着装腔作势来拨弄碗筷掩饰自己的心气浮浮，却还是被芬芳勾掉魂。
将花递给我，卓悦提眸浅笑：“感谢留饭，这是谢礼。”
哪怕我是从高中开始就收到花的人，可从卓悦手里得到的似乎有种神秘魔力，我有些手足无措迟滞悬空许久才接过来：“买这干啥，多费钱。”
视线散漫从我脸上掠过，卓悦的目光逐渐投向已经酿好等着捂放的海鸭蛋罐子上，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皮蛋么，怎么还做上了。”
预先想好的诸如“就当是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样的台词忽然灰飞烟灭，我的嘴巴完全是不由自主的：“给你吃的啊。你以前不挺喜欢吃凉拌海皮蛋吗？我记得几片海皮蛋蘸酱，你吃了两碗饭。”
“卓太太记性真好，竟记住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口味那么多年。”
突兀俯身过来，卓悦呈过脸来，他的鼻尖与我鼻翼不过只剩下两三厘米的距离，定定盯着我不放。
血液沸腾上脑，我紧张得声音都快歪掉：“你干嘛？”
不作声息捏住我下巴，卓悦随手抓来一张纸巾覆我唇上擦拭：“如果卓太太对我没什么想法，居家素颜是最佳选择。再有下次，我会视作邀请。”
哪怕他这行径直男得触目惊心，可在我看来旖旎已汇流成河，我忙不迭想要甩开卓悦的捏抵，却惹来他更用力的禁锢。
将我脸往上扬，卓悦眉间有冷凛渐生：“若卓太太不想与我关系进一步，那卓太太还是维持自己心不甘情不愿不知好歹的人设即可，别在边缘试探我。我没什么信心可以一直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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