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浅弧,郑玲的视线蜻蜓点水般从我脸上掠过,她用这么不动声色的举动将轻视表露无疑后,旁若无人越过我。
仿佛是到了自己家里,郑玲毫无生怯感的把手包往沙发上一扔,她在迎风摆柳般朝卓悦走过去。
在开放式的厨房里,郑玲侧腰抵在流离台边,她望着卓悦的眼里像是有星星:“小悦,姐今晚心情不好,你陪我喝两杯。知道你不喝酒,你可以喝点苏打水陪我。”
“没问题。不过要等我一阵。”
锅铲顿了顿,卓悦逐一捞出牛扒摆放整齐,他转手拿过黄瓜放在砧板上动作生风,不一阵他完成了摆盘。
朝着俨然摇身变成局外人的我招了招手,卓悦声线淡淡:“卓太太,宵夜做好,请就坐。”
大约不是我错觉,气氛似乎变得异常诡秘。
身体僵了一阵,我还是走了过去。
摘下围裙,卓悦洗了洗手,他声线更淡:“你吃好了,剩下的拿到院子里给狗狗吃。”
莫不是个二缺子,这时我冒出的念头居然是,原来他家里有狗?
我还在费脑子,卓悦与郑玲已默契配合到天衣无缝,他们肩并肩谈笑风生着往阳台旁侧的酒窖去,看样子他们熟稔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对视就能临时组起个秉酒夜谈局,而卓悦留在餐桌上略花心思摆盘的牛扒散发出来的丁点温情,无法带我渡过这一片孤独之海。
大抵只需他乐意,卓悦会是个特别有幽默感的男人,隔着大片大片距离的空旷,我无需听到他说了什么,我从郑玲时不时发出来的青枣般又脆又甜的笑声里,就能获悉他这番鲜少在我面前展示的技能。
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难受像煮好的开水般滚炸溢出,最后眼前热气腾腾的昂贵和牛,入嘴犹如黄连般苦涩。
吃没几口,我放下刀叉又捡起,我把剩下的全部切成丁,端着到了院子。
没想到卓悦养着的是个中华田园犬。这狗看起来年纪已很大,哪怕它毛发梳理得干净整齐,可它眼睛已经无神浑浊。我靠近,它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帘。我把吃的放到它面前,它边嗅着边伸出舌头,最后也就只舔了舔。
望着这狗子在迟暮里挣扎,它的孤独我感同身受,我试探性摸了摸它,它似乎挺享受的眯眼睛。
然后我竟然沦落到与狗作陪,以躲避刺耳的笑声。
一直到狗狗睡着,我折返,正好碰到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郑玲。
刚刚补过色的唇带着火热风情,郑玲神情自若:“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水果,洗一些拿下来。”
用平平无奇的语气吩咐完我,郑玲用手捞了捞披肩,她露出更大片的雪白,摇曳生姿的走入酒窖。
站在正中央承受穿堂风的几次入脑,我迟疑半响还是走向冰箱。
别怀疑,我没有喜欢当宫女伺候人的爱好,我也不是认怂。我就是觉得既然郑玲歪打正着给我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下去看看这对狗男女都在干啥,我就该珍惜。
平常卓悦就没怎么吃水果,我搜罗完几个保鲜层,就找到两个苹果和一串葡萄。
按捺着莫名其妙提速的心跳,我一步步踏入。
卡座里,卓悦与郑玲之间的距离就剩下一条小小缝隙,郑玲还要用手撑着桌子朝卓悦努嘴,状态似在索吻,他们这番阵仗至少在我看来暧昧异常。
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明明光洁平整的地板忽然差点将我绊倒,我几经趔趄将水果顿在桌子上,掌握不好力度,硬物碰撞时的闷响特别刺耳。
两指随意的捏起酒杯,郑玲不动声色晃了晃,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宛若天真无邪:“小悦,是我打扰了么,你太太似乎不高兴。”
“怎么会。”
卓悦缓缓起身,他朝我走来时目光却还是全部落给郑玲:“是我太宠,她干家务活不太熟。”
说话间卓悦已贴往我身上,他手娴熟环住我的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脸上轻描淡写蹭了蹭:“我和玲姐还有些事要聊,你先睡,不用等我。”
倘若我还如当年那般傻乎乎到只知爱他不计现实,我这时必定要先哭为敬。哭我所爱的人,他总是风流倜傥将我游离在他世界之外。
电光火石间,郑玲对我看似无心实则是带着刻意的轻视,以及卓悦在她面前演得他如何关爱我如火如荼,这种种散发的腐败味道使我冲动,令我血气上脑想要争个上风。
顺杆爬的陷入卓悦的身体里,我故作娇憨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再仰起脸来厚颜无耻现编:“我不要,你不陪我睡,我睡不着,我要等你一起睡。”
不单单是出台词,我也有带动作的。腾出一只手来,我戳在卓悦的胸膛上打圈圈,身体也故作热情贴上去,勾引的意味再浓不过:“我就要趴你身上睡嘛。”
嘴角分明抽了抽,卓悦急急抓住我的手:“听话,别闹。玲姐在看着。”
就差手脚并用像藤蔓似的缠住他不放,我决定以绿茶之道还于绿茶。脸侧斜过来望了望郑玲,我故作可怜巴巴的:“姐,卓悦可是把你当亲姐般的存在,你快帮我说说他好吗?他最近老是找借口不陪我,坏得很。”
“小姑娘很有前途。”
饮尽杯中酒,郑玲慢慢悠悠将杯落于桌上,她站起来往后挑拨了一下蓬松发丝,她说:“小悦,你先忙。日子长着,哪天你方便了,再喝顿痛快的。”
反正只要我稳住,尴尬的就是别人。
端出正牌女主人的阵势,我直接上手去沙发捞来郑玲的手包,我塞给她的同时不经意碰了碰她的手,我故作大惊小怪:“姐,你手怎么那么凉,你等等,我给你拿个外套呗?以后周末常来玩,一般周末白天我都会在家,到时我一定好好招待姐。”
意味深长的瞥了卓悦一眼,郑玲似笑非笑:“我叫卓太太一声小姑娘,也不代表我比卓太太大出多少岁。卓太太衬衣单薄尚可,我也还没老到出门要抱着羽绒服的程度。”
玉指纤纤,郑玲已搭上卓悦的肩膀,她轻拍:“小悦,回头见。”
郑玲走出几米,她身上那些昂贵的香水味仍旧随风飘摇,我的鼻子被呛得直发酸。
直到目送郑玲转入拐角,卓悦才缓缓扶上门,他眉心拧起:“你刚刚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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