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晦气!真是晦气!
一连在心里感叹了三遍,裴枭然却仍觉得不够,走进大殿后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
也是奇了怪了,她可记得朱濂溪上辈子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被她给遇上了,真真是比出门被石头砸了脑袋还要倒霉。
;六妹,快过来,特地为你留了位子。
裴雨桐第一个发现了走进来的裴枭然,连忙冲她招招手,并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蒲团。
大殿里前来祈福的人很多,大概是托了裴醒山这位国公爷的福,他们的位子被安排在了最前面。
裴枭然依言走了过去,在那只蒲团上跪下。
蒲团又厚又软,跪在上面倒是挺舒服的。
见自家妹妹的小脸臭臭的,裴雨桐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
;怎么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啦?
裴枭然撇了撇嘴,故作委屈的看着自家二姐,小声嘟囔道: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泡鸟屎。
裴雨桐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以防在这么庄严肃穆的氛围中笑出声来。
抬手轻轻刮了刮裴枭然的小鼻头,裴雨桐哭笑不得的道:
;以后走路一定要多看着些脚下,要不要回去换双鞋子?
裴枭然摇摇头,道:
;那鸟屎已经被我蹭没了。
;那就好。
裴雨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见裴醒山扭头朝这边扫来,连忙敛起笑容,与裴枭然一起双手合什,闭上眼睛一脸严肃的为老太太祈福。
不一会儿,裴文长也到了。
裴文长一进大殿,就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像矗立在正中央,宝相庄严,面目慈悲。
在佛像的最前面,跪着的正是裴家人,各个双手合什,闭目祈祷。
僧人们则坐在一起,轻声念诵着佛经,语声轻缓,檀香袅袅,大殿内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
没有人为他娘的死去而感到伤心,也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刚刚失去亲娘的人。
别人倒也罢了,甚至,吴氏那些人对他娘的死无动于衷,他也能够忍受,谁叫吴氏的风头以及原本应该属于吴氏的管家权,全都被他娘给抢走了呢?
但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坦然的跪在佛像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与悔意的只一心为他的娘祈福?!
况且他刚刚杀了人,居然还敢往佛祖的跟前凑,就不怕遭天谴吗?!
裴文长心中恨意难平,死死的盯着裴醒山的背影。
直到一个小和尚发现他在门口站了良久,欲要走过来询问一声时,裴文长才收回目光,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裴曾山为裴文长留了位子,还以为他今日会闹脾气不肯来,见他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意外。
裴文长走到蒲团面前,直直跪下,看也不看就在他身旁的裴醒山,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什,闭上眼睛一脸认真的祈祷起来。
裴曾山见他没有再跟裴醒山起冲突,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心不在焉的为他那个不省心的娘祈祷。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裴文长此时此刻,在心里默念的并不是希望自己的祖母平安健康,福寿绵延,而是……
佛祖啊,您若是当真有灵的话,就降下几道雷,将那个冷漠残忍的男人给生生的劈死吧!
外头仍在下着雨,却并没有如裴文长所愿的那样,降下几道惊雷来将他所恨的人全都劈死。
这雨一直没停,时大时小的下了三天,直到一行人启程回府的时候,才总算停歇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冷上一些,加上刚刚下过雨,路也比来时也难走上许多。
尽管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了,但东西放久了依然会坏,程氏的尸体也不例外。
由于要帮老太太祈福无法脱身,裴文长也不想去求那个畜牲爹爹,因此这几日一直没能将程氏的尸体带下山。
如今程氏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出异味,很有些即将要腐烂的征兆,因此,刚为老太太祈福完毕,裴文长就带着程氏的尸体,乘着马车火速朝城中奔去,准备先将他娘的尸体火化,再将骨灰送回他娘的故乡。
不过他急,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可急的。
裴枭然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听着寒蝉嘀咕说回去以后一定先将厚衣服翻出来给她穿上,不由觉的好笑,打趣儿道:
;下了场雨就把寒蝉姐姐给唬住了?放心吧,离着天寒还早呢,只是因为这几日咱们都在山上住,所以才会总觉得冷。
寒蝉原本是侯府的千金,吃穿住行都有下人们照料,这还是第一次去伺候别人,生怕有哪里不周到,倒是有些担心过度了。
寒蝉算了算日子,倒还真没到开始冷的时候,便笑着道:
;早点儿做准备总是没错的,回去我就将厚衣服被子什么的翻出来,该洗的送去洗,该晒的多晒晒,等天儿真的冷了,也不用着急忙慌的了。
裴枭然觉得很有些道理,便道:
;那慢慢洗,慢慢晒,反正离着冬天还早,不着急。
两人正闲话家常的聊着天,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惊呼了一声,喊道:
;哎呀!这不是五少爷吗?
;五少爷的马车怎么了?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路太滑,跑得太快翻倒了吧……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吵吵嚷嚷,裴枭然忍不住撩起车窗的帘子,探头往外看去。
就见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躺着一辆马车,裴文长站在马车旁边,正对着几个正在努力拉扯着马车,想要将车拉起来的下人怒吼。
裴枭然与寒蝉对视了一眼,寒蝉小声道:
;咱们下去看看?
裴枭然想了想,点了点头,道: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从翻倒的马车里,还摔出了一口棺材来,棺材已经被钉死了,却仍有股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从缝隙中飘散出来。
裴醒山早就已经下了马车,现下正站在那翻倒的马车前,面色不善的盯着裴曾山,眼神中满是不悦。
裴曾山察觉到裴醒山的目光,却不敢扭头去看他大哥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询问道:
;文长,这是怎么了?
裴文长刚将赶车的车夫狠狠踹了两脚,闻言没好气的道:
;你瞎了吗?!马车翻了看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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