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针之舞?”
安化侍闻言诧异,他已经熟读鬼天书,立刻知晓了长鱼宁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的鬼魄难道是针畲千汤?”
“不错,号称鬼道四大鬼府中防御最强的针畲千汤!”
长鱼宁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和此时此刻的安化侍比起来,已经算是面色红润有光泽了。
针畲千汤的名号,在鬼天书记载中可谓是响当当。
据鬼道古籍记载,最为顶级的鬼府一共有三种,一为玄阴之胎,二为玄煞之胎,三为玄刹之胎。
此三者皆为鬼府变异所致,乃是鬼府中世间难寻的上品。
安化侍的蛇魔阴胎就是最为顶级的玄阴之胎,只不过安化侍一直都找不到将其完美觉醒开发的方法,因此到现在依旧难以发挥出烛九太阴的赫赫凶威。
而这针畲千汤所化鬼府,乃是仅次于玄阴之胎的另外两大鬼府之一,玄刹之胎的一种!
机缘这种东西真的是无处不在,安化侍之前就听陆某人跟他说起过,若是今后遇到另外两种顶级鬼府修士,在修为不能完全碾压之前万万不可动手,即便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他们,足见这种鬼府修士有多么恐怖!
安化侍撇撇嘴稍显无奈,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老陆的话令安化侍对柳下厌孤彻底正视起来,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再对其轻视半分。
高空之中。
黑月之下。
此刻的柳下厌孤好似一只巨大的雪白刺猬。
他整个人都被针畲千汤完全包裹,远远遥望过去熠熠生辉,在这浑浊黑暗的中元之夜闪烁着独到的冷漠暗光。
那些美轮美奂的流转光影令安化侍紧张,因为他知道那是针畲千汤每一根尖刺发出的夺命凶芒,越是看似美好的柔和光辉,越可能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杀戮手段。
安化侍说实话并不知道针畲千汤究竟是什么,仅仅从外表来看,只能感觉到柳下厌孤的头发变得极长极多,将自身完全笼盖成一只巨大蚕蛹。
这种比铁桶还要完备的包裹好似铁壁铜墙,安化侍总算是明白了,之前每一拳如此夯实的打击感的确都已命中,只不过却全部都打在了这些坚不可摧的银发上。
“比精钢铁骨还硬的头发......头皮受得了嘛......睡觉不会扎嘛?”
安化侍略带无奈的调侃了一嘴。
可能是听到了他说的话,此刻高天之上巨大的茧开始缓慢蜕化,逐渐收缩分裂再次化成一头雪亮如刀的长发,将里面完全包裹的柳下厌孤完全显露出来。
可以看出,此时此刻的柳下厌孤完全没有外伤,彻彻底底在方才天崩地裂般的狂暴攻势中笑到了最后。
只不过若说无伤也是不可能的,柳下厌孤的面色煞白宛若病入膏肓,捂着心口不再能保持之前的高傲姿态,很明显安化侍的紫炎着实令他吃了不小的苦头。
安化侍见状稍稍松弛了几分神情,毕竟这表明自己的努力也没白费,柳下厌孤并非如传言中那般绝对防御,自己依靠现如今的修为是可以重创一位以防御著称的巨擘的!
“好一个魔宗之子,果然手段凌厉杀伐果断,像是我道中人。”
柳下厌孤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安化侍此刻也恢复了一些气力,撑开太阴蛇眸盯着他的唇间,能清晰看到他牙缝里已经有污血涌现,只不过全都被柳下厌孤硬生生咽了回去,没有在场面上落一点下风。
“血枭大将不愧为玄刹阴胎鬼修,小爷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你这缩头乌龟秘术小爷不太适用,虽说我也喜欢往棺材里钻,可单方面挨揍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毕竟丢不起这个人,我还是很要面子的。”
安化侍嘴上不忘逞强,不过其窘态已经被柳下厌孤尽收眼底。
“魔宗之子,不用再白费力气拖时间恢复真元了,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宗师境修士,只不过眼下你再无一战之力,而本将却依旧生龙活虎,恐怕就算我不使用败亡之眼,仅仅用鬼灭之舐也能将你瞬间斩杀了。”
柳下厌孤说得完全都是实在话,安化侍闻言亦是一脸苦笑,只不过他生来倔强根本学不会低头,此刻亦毫不屈从按向了身上凸起的复杂铭文。
罗睺明禅十三道!
“别嚣张,我刚刚也测算过,如果我真的全力施为,应该有超过半数的机会将你斩落!”
柳下厌孤对安化侍的罗睺功法并不了解,一时间自然不会对这句狂言有多在乎,不过当他望向安化侍那双倔强的眉眼,不知为何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噩兆临头的心悸感触。
这感触令他捉摸不透却又不敢轻视,像他这种活了两千年的老家伙,能够走到今天神识感触绝不会错,此时此刻的安化侍,恰恰给了他一种危及生命的不确定感!
安化侍此刻虎牙紧咬,他的确准备放手一搏。
罗睺明禅十三道强行提升修为,再配合上舒华黎浩然九式的中三式刀招,未必不可将这血枭大将彻底拿下!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也是很大的,罗睺功法可不在乎你有多少寿元,即便你是拥有万载寿元的老祖级人物,只要施展满十三次罗睺功法,那么迎接你的只剩下必死无疑之境地,除非有至高存在愿意将他们的寿元以无上秘术传渡给你。
当然,这种传渡寿元的事情完全是傻事,而达到高深境界的傻子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安化侍对此倒是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次数还算多,此番就算施展罗睺也不会死,况且相比之下,八步赶蝉和他欠老陆的恩情更加重些。
一念及此,安化侍不再犹豫开始缓缓吟诵,谁知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粗暴打断了施法。
“凌虚子前辈?”
安化侍对如此浓郁的道宗气息十分敏感,立刻看向望月悟道中的老疯子凌虚子。
“唉,为何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痴人。”
凌虚子空灵一叹,轻轻抚手将安化侍送到长鱼宁边上,随即双脚离地缓缓腾空而起,朝着柳下厌孤的方位飘然而行。
“众生皆不易,能不损则不损,没必要为了一场比斗而徒增蹉跎,京佐那孩子也如你这般争强好胜,只不过他没有你这般多机缘,当然也没你这般动不动就胡乱犯傻。”
凌虚子的态度摆的很明朗,安化侍能听出他言语中对自身的关切,当即心头一暖点头应和下来。
反观柳下厌孤此刻却一脸惊惧,之前所有的嚣张狠辣尽皆化为木然。
他望着那位徐徐随风而上的老者,望着他破衣烂衫却自有清气流转的逍遥姿态,一股从头淋到脚的恐怖感觉骤然出现,随着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而越来越浓。
“你别过来!”
柳下厌孤瞬间撑开针畲千汤,化作满天无尽的肃杀银针朝凌虚子爆裂激射,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夺命银发好似暴雨梨花,瞬间将扶摇而上的凌虚子打成了筛子!
“前辈!”
下方的长鱼宁见状惊声大叫,安化侍却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
“无碍,柳下厌孤根本伤不了掌教大人。”
“师父,可是血枭大将他明明这么强......”
“强个屁,在凌虚子前辈面前,他简直跟我一样弱。”
“师父,你这么说就有些妄自菲薄了,在修行方面你已经是阿宁的标榜,若是你在生活方面也能像老爷子这么强,徒儿就真觉得你完美无敌了。”
长鱼宁说得极为认真,安化侍闻言却满脸黑线。
“等会......我在生活里哪方面弱了......你给我说清楚......就算我某些方面经验少,你也不能说我比这个老疯子差,他多大我多大?他有多强你咋知道?”
“我猜的,我看师父你现在就挺虚的,最起码现在看起来你比老爷子弱,再者说老爷子比你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长鱼宁摆出一脸天真无邪,依旧用那双漂亮的死鱼丹凤眼瞄着安化侍。
安化侍却被她搞得再次抓狂,伸手欲拍她的头又怕拍疼了,半晌后只能悻悻然盯着高天自己生闷气。
“你给我记好了,老爷子是年龄比我大,是年龄!以后把话给我说全乎了!”
“徒儿记住了,老爷子年纪比师父大,还比师父强!”
“......”
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安化侍,此时此刻总算是相信命运的报应了。
一想到今后就算问鼎天下,也可能被长鱼宁每日一怼气得七窍生烟,这种日子光是想想就让安化侍想切腹自尽。
不过说起来,安化侍对长鱼宁还是不反感的,因为他能清晰感受到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心态变化。
更准确来说,最起码他不孤独了。
而孤独,才是安化侍现在最恐惧的东西。
除了自身的变化,安化侍也感受到了凌虚子的变化。
此刻高天上的银针暴雨还在汹涌狂洒,好似万剑归宗一般将凌虚子彻底包裹,却根本难以阻碍凌虚子一分一毫!
一股青黑相融的真气缓缓从凌虚子身上冒出,安化侍紧紧盯着那股真气的色泽,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狂喜。
“难道说......前辈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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