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您何必与她计较,”那头不耐烦的曹籍索性朝秦徵招手,“今晚是宰辅大人的六十寿席,别找不痛快。”
曹大人看不上陆以蘅这只会舞刀弄枪的小丫头片子,小小从六品本就不应该在受邀之列,当初他还挺诧异怎么任老头子居然会给魏国公府下请帖,但回头那么细一想,陆以蘅刚得了陛下金殿嘉许,任府怕是不愿意失了这份“礼数”。
谁会将她当回事。
“可不,通政司宁大人还等着呢,别耽搁了。”远远还落了招呼。
秦徵退后两步这才拂袖离去,那几位达官显贵不知窃窃私语了什么,又落出了欢声笑语,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众所周知,魏国公府如今在盛京城中,能说得出个名头的,大约也只有“陆以蘅”这三个字。
所以几天前那六十大寿的请帖落在了陆家后,陆婉瑜一个好觉也没睡上,要知道当朝宰辅是何等位高权重,受邀之人绝非泛泛,不是家底雄厚就是高朋满座,哪一个如同魏国公府这般环堵萧然又孤立无援,陆婉瑜心头惴惴不安。
当然,她不安的,更是阿蘅的两手空空,任安六十寿诞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失礼?
她思来想去还是在陆以蘅跨出府门的时候将她给拦下了:“我还是觉得不成体统……”陆婉瑜焦作踌躇。
“那三姐瞧我魏国公府上可有与宰辅大人相衬之礼?”别人金银千斗、绫罗万匹,饶是珍馐美酒、古玩字画都信手拈来,可陆家没有,破罐子、破瓶子倒是一堆,拿出手更丢人现眼罢了,陆以蘅问得很是直白。
陆婉瑜跺跺脚,她不正是愁这事儿吗。
陆以蘅就歪着脑袋踮起脚,伸手将陆婉瑜眉心簇拥的褶皱抚平:“与其虚情周旋,不如表明立场。”
陆婉瑜不明白。
“朝廷里风言晋王与东宫明争暗斗已久,任大人必定借着大寿来试探人心,陆家初回盛京夺人耳目,既不能大张旗鼓又不能坐以待毙,要装傻要沉得住气,也要争要抢要让他们难受,总有人急躁难耐先发制人,我们才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凤明邪说的没有错,这个盛京城中谁是清白无辜,谁都在寻着时机踩着别人上位,两党相争必暗潮汹涌,还有一堆人坐壁上观等着看好戏开场,陆以蘅不想搅进这个漩涡但也绝对躲不开这个纷争,所以,与其示弱,不如争强,让那些人都错愕惊呆,再杀一个回马枪措手不及,他们越是闹不明白,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小小的魏国公府,怕是转眼就会被那些惊涛骇浪给吞没。
陆婉瑜却听得直摇头,她不懂那些为官之道更不懂一个魏国公府,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又怎会牵扯那么多事,反倒是陆以蘅,人小心不小,未雨绸缪、深谋远虑,陆婉瑜虽不明可她喜欢极了陆以蘅眼底里的火光明簇。
“三姐不用懂,”那女人茫然的眼神就出卖了自己,“那些豺狼虎豹我能应付。”陆以蘅拂袖一笑跨出门去。
今日,她可不光是去道喜的。
任安大寿,客满门庭。
任宰辅少年有为,弱冠之年已金榜有名,天子钦点入东阁,不出几年的大学士下来,就被举荐成了上一任宰辅的接班之人,任安这辈子不管从学从政都是一帆风顺,一人之力辅佐两代君王,功不可没。
夜幕还未尽,皇亲国戚能到场都到了场,不能到的也早就一车一车送来了贺礼,九五至尊大笔一挥题匾“鞠躬尽瘁”浩浩荡荡的送到了宰辅府,任大人老泪纵横,跪地感恩。
陆以蘅来到任府的时候不早,大红门内早已语笑喧阗,认识的不认识的,达官显贵门拱手言笑就对了,一箱箱的红担金礼数百的仆人都周转不过来,身边更是车流不息、人满为患。
于是,这一身荆钗布裙的小姑娘就给拦在了府门外,既面生,又无礼担,怎么看都不是名门望族,倒更像是谁家的丫鬟。
“哪来的小丫头,去去去。”门口的小斯不耐烦,今儿个送往迎来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这些看热闹的小老百姓,“这儿可是任宰辅门上,不是什么凑热闹的地方!”他朝地上啐口唾沫。
陆以蘅那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挺直了背脊不卑不吭:“神武卫行队副使陆以蘅,特来贺任宰辅大寿。”她说着掏出袖中的拜帖呈上。
门口站的腿脚发酸的两名小斯一愣,陆以蘅,这名字听过,就是魏国公府那个刚回来月余的幺儿,在皇城试艺会上得了个魁首获圣上嘉奖赞许,神武卫行队副使,从六品,满盛京都传得沸沸扬扬。&lt;/p&g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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