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太阳最毒, 仿佛能把人烤熟。
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就算偶尔路过两个,手中也都撑着五颜六色的太阳伞。
明溪找了家街边自带空调的冷饮店, 点了杯冰饮坐等陆争鸣的到来。
虽然她有冰肌玉骨在手, 不管怎么晒, 皮肤依旧白皙细嫩, 但她不代表她不怕热。
她活这么久几乎没吃过多少苦, 一直养尊处优,暑热天怕热,冬天又很畏寒。
就在明溪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冰饮,陆争鸣的车停在了街角。
透过落地玻璃窗,明溪看见司机匆匆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身穿全套西装的陆争鸣笔直地站在人行道上四处张望。
一把黑色的大伞适时悬在他的头顶,为他遮挡炎炎烈日。
明溪微微勾唇,不理会桌面上震动的手机。
她伸出手在脸颊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好让白净无暇的两靥看上去像被晒红了一样。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卸去因为喜欢口红颜色才涂抹的口红。
由于才喝过冰饮, 嘴唇冰冷,加上卸去口红,她的唇色就淡了许多。
看着镜子里仿佛中暑的人,明溪满意地点头。
做完这些, 明溪眼神迷离地抓起手机朝外走去:“是陆先生吗?”
女孩的声音有气无力, 好像凭着一股信念在强撑。
“我到了, 没看到你, ”陆争鸣语气有些着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给我个位置, 我马上来……”
“陆先生,沈小姐在那儿。”司机的眼睛很尖,指向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明溪。
陆争鸣连忙挂断电话,快步走到明溪身边。
目光触及她绯红的脸颊和没多少血色的嘴唇,他马上就明白她这是中暑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阳光,陆争鸣绅士地搀住她的胳膊,“还能走吗?”
明溪微微咬唇,神情倔强:“没关系,我还可以走。”
说着她挣脱陆争鸣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不想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陆争鸣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抱住,他打横抱起明溪走向座驾。
司机早拉开车门等待,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皮质后座,陆争鸣绕到另一边上车。
挡板照例被升起,陆争鸣从保温杯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明溪:“下次要是还这么大太阳,你就在摄影棚等我。”
明溪垂眸盯着水杯,鸦羽般的眼睫不停扑扇,好像心中很慌乱:“刚刚我不是故意不接陆先生的电话。我从摄影棚出来后,一直站在路灯旁等陆先生,后来头晕难受……”
“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路灯下?”陆争鸣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这一点让明溪很欣赏。
他的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奈:“路灯旁边连棵树都没有,太阳正对着你晒,你说你怎么会不中暑?”
“因为我想站在显眼的位置,”虚弱而又腼腆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这样陆先生一眼就能看见我。”
女孩的笑容很干净,不像围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为了玩木的大订单或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陪笑讨好。
她的笑容仅仅因为他,没有沾染其他肮脏的算计和欲望。
陆争鸣心跳不自觉加速。
女孩清澈的眼眸就像沙漠中的绿洲,吸引濒临死亡的行人追逐。
陆争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女孩乌黑顺滑的卷发,眼神逐渐迷离。
还有什么比真诚的言语更能击中人心?
明溪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紧张地往车窗边挪动:“陆先生……”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陆争鸣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拇指与食指不停地摩挲。
他终于明白宋酌为什么爱吸烟。
比如现在,他也想点燃一根烟,占据他空闲的手指,让他不再意乱神迷,做出唐突冒失的事。
“不好意思,”陆争鸣端起保温杯,又恢复一派温柔,“希望沈小姐原谅我。”
不知道是不是恢复过来的缘故,女孩的脸看上去依旧红润,却不像刚才那么吓人,嘴唇也恢复成浅粉色。
女孩现在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她伸出手,轻轻扯住男人的一小撮头发,神气地说:“这样才公平。”
心中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这一刻,陆争鸣的眼里心里都是身旁这位年轻的女孩。
他想握住女孩雪白的手腕,不想认为已经得到公平的明溪将手缩回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维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明溪转头看向窗外,一颗颗树被快速行驶的车甩在身后。
刚才的举动会在身边的男人心中造成多大的震动,她懒得去想。
至于为何没有趁这个间隙更进一步,明溪莞尔一笑。有些事情不能太急,要慢慢来,就像放风筝一样,要懂得松弛有度。
怅然若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陆争鸣闭上眼。
眼前浮现的是女孩天真烂漫的言行,跳舞时的专注,以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的细腰。
车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明溪没等司机下车,自顾自推开车门:“陆先生,明天我们还能再见吗?”
陆争鸣慢慢睁开双眼,望着清纯的女孩:“当然。”
话音才落,明溪便发自内心地绽放出笑容,极具感染力,陆争鸣也不自觉抿唇轻笑。
“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黑色豪车驶向远方,明溪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吩咐洞拐把苏柳柳的媚骨天成关了。
如果陆争鸣不动心,媚骨天成拿他也没有办法。
她还以为所谓深情爱妻的男主有多情深,没想到在她的几次撩拨下就开始动摇,可见他本性就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宋酌一直坐在大堂中,将女孩的面部表情一分不差地收入眼底。
他走到明溪身边,疑惑地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舞蹈专业?”
明溪说得毫不犹豫:“当然是因为热爱。”
沈曦最初学习舞蹈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是在父母逼迫下的不得已,目的在于培养一项特长。
后来随着学习的深入,她渐渐热爱上舞蹈。她认为舞蹈丰富她的精神和灵魂,成为国内顶级舞者就此变成沈曦一生的追求。
可惜遇人不淑,年纪太小,看不透陆争鸣这头披着羊皮的狼,最终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果你愿意,我想你以后也能成为一名演技卓越的好演员,”宋酌感慨万千,“真好,技多不压身。”
明溪心情还算愉快,和宋酌开起玩笑:“或者也可以去做商业卧底,就比如现在。”
宋酌爽朗大笑:“商业卧底弄不好要进去。”
“那还是算了,”明溪取出房卡,房门嘀的一声打开,“我要休息了,下班时间勿扰。”
宋酌再次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他默默拿出手机给狐朋狗友打电话约饭,吊儿郎当的走远。
整个人泡在浴缸里,一身疲惫被热水洗去,明溪随意裹住浴袍,边擦头发边走出卫生间。
她懒懒地躺在摇椅上等头发自然风干,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街排列整齐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
借着城市其他高楼建筑上的霓虹灯,明溪摸到手机,打开一看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和几条消息。
“妈,”沈母下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今天拍摄任务下午就结束了,我回酒店一直在睡觉,没接到电话,。”
“那就好,”沈母半是埋怨半是宠溺,“一个下午不接电话,吓得我和你爸差点买票来找你。”
明溪忍俊不禁:“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不成?妈,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好好好……”
沈母话还没说完,沈父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孩子才睡醒,肯定还没吃饭,你就先让她去吃饭。”
“我怎么就不让曦曦吃饭了。”沈母照着沈父的胳膊用力一掐。
沈父吃痛,小声嘀咕了两句,明溪没听清楚。但夫妻之间都是像这样子打打闹闹,沈父沈母感情真的很好。
如果不是陆争鸣,他们拥有一个漂亮贴心的女儿,生活一定很美。
明溪嘴角上扬:“我先吃饭去了,爸妈再见。”
沈母叫住她:“工作完了记得给你爸打电话,他好去机场接你。”
“好。”
结束短暂的家常对话,明溪看了眼其他未接电话,有两个是宋酌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陆争鸣。
她不打算拨回去,翻开消息列表。
宋酌发了张和一群机车男孩的合照,看衣服应该是今晚才照的。他站在照片的中央,怀抱一顶蓝色头盔,笑容灿烂。
陆争鸣也发来一张照片,下午六点的时候,现在已经八点了。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着简洁的三菜一汤,并发了条文字消息,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明溪拍了张漆黑的房间,发给陆争鸣:[才睡醒,天都黑了。]
很快,陆争鸣就回了条消息:[猜到了。]
明溪正在打字,突然门铃响了。
她走到门边,没有第一时间开门,透过猫眼看向提着食盒立在走廊上的秘书。
她打开门,秘书将食盒递给她,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沈小姐,这是陆先生让我过来送给你的。”
明溪接过食盒,颔首致意:“谢谢。”
“不客气。”秘书同样地回礼,转身离开。
明溪点开陆争鸣的头像:[怎么这么快?]
不一会儿,陆争鸣打来电话:“我让秘书一直等在酒店,只要你醒了,他就马上给你送上去。”
“还是热的。”明溪尝了下和陆争鸣发来的图片上一样的三菜一汤。
陆争鸣走到窗边,俯视来去匆匆的行人:“酒店里有厨房,一直保温着,”他顿了顿,“好吃吗?”
“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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