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我不要。”
“嘿!蹬鼻子上脸是不是?”麻六一瞪眼,气呼呼的样子,要不是面前有一片碎瓷碗,他非得教训赵子川。
赵子川只是淡淡一笑。
他抬手,指了下门口,下了逐客令,“没事,请你出去,我们家要吃饭了。”
钱、地契什么也没拿到,还让人拿瓷碗抵住了脖子,麻六心里不痛快,他斜了一眼赵子川父子,哼了两声摔门而去。
人走了,赵子川捡起了地上的油饼。
“爹,吃饭。”擦了下油饼上灰儿,赵子川撕下了一半干净的,递给了老爹。
他像没事人似的,狼吞虎咽的吃着油饼,张罗着,“有粥么?来一碗。”
“啊,有。”赵父赵宽表情有些复杂。
他尴尬、颓废,让儿子替自己出头,可更多的,是担忧,“娃子,你把话说出去了,三天之后,要还不了钱,咋弄?”
“麻六不是个善茬,有了话茬子,准找你麻烦。”
“没事。”尿毒症也好,债务也罢,这些个烦心事,赵子川提都不提。
他一口一口吃着油饼,在咸菜罐子里寻觅着美味的萝卜条,“你要闲着,就去河汊子上寻觅点好沙子好石头,三天之内,我一定拿钱回来,盖新房。”
“吹吧你就。”白了赵子川一眼,赵宽把油饼撕了一块,递给赵子川。
油饼,不是什么好玩意。
可在赵子川这个家,那也是老爹舍不得吃,留给赵子川的父爱。
“得,我得出门了。”赵子川心里暖,把油饼撂在桌上。
他故意嫌弃道,“以后可别做饭了,你这手艺太差劲,油饼太硬。”
“臭小子……”
没等老爹骂出来,赵子川就跑了出去。
他头也不回的嚷嚷道,“爹,这三天别出村,在家等我好消息。”
“你要去哪,兔崽子……”
身后,老爹的吆喝声渐渐的低远,而赵子川的心却渐渐的澎湃了。
98年,神州爆炸年。
鹅厂花藤、网难、辛浪,嗖狐、京西强东一起出山。
大哥大、bb机黯然退出舞台,手机进入市场。
有金融风暴,有索罗斯狙击港币、泰铢。
这一切,对重生归来的赵子川而言都是机会,抓住一个就能平步青云,封王拜相!
不过,赵子川‘三天’的豪言,跟这些毫无关系。
他的第一桶金,是绑架一个人。
故人。
想到上一世经历的种种,赵子川身上渗出一丝煞气。
丰城大学。
赵子川搭一辆进城卖菜的拖拉机,到了这里。
他站在大学的校门口,就守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边上,翘首以待。
随着放学的人潮,一个妙龄少女进入视线。
她,雪白的天鹅颈上绕着白色纱巾,穿着雪白的丝袜,那一双秋水瞳子里荡漾着青春的味道,只一回眸,她便像梦魇一样烙印在人心间。
萧然。
丰城首富的女儿。
她是赵子川上一世高攀都攀不上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赵子川将忐忑搁在肚子里,径直迎上去。
不等萧然有反应,赵子川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低声且快速道,“你爸今晚是不是去湾省,1244航班。”
萧然是大户出身,有着一般人家不具备的从容淡定。
她只有一瞬间的愣怔,旋即,便展现出不凡的气魄,“怎么,你有事。”
“飞机会出事。”
首富坠机,死亡,这种事是大新闻。
赵子川第一桶金仰仗于此。
除了钱之外,他还要搭上‘首富’的列车,彻底且迅速的改变命运。
萧然只觉荒谬。
可见赵子川双眸中写满了认真,不由反问,“你是算命先生?你怎么知道飞机会出事?”
“嗯。”赵子川挠了挠头。
他心道,准备不充分,顺口附和道,“你就当我是算命的吧。”
“信我一次。”
“就说你被绑架了,让你父亲千万不能上今天的飞机。”
萧然啼笑皆非。
这时,学生人流之中,一个穿皮夹克,毛呢内衬的小帅哥走上来。
小帅哥双手插兜,眼眸里透着孤傲,走上来就问,“谁啊你?”
“我是……”赵子川正要搪塞。
可他的目光,定格在小帅哥的脸上时,眸中煞气跃然而出,“方世超?”
“哟,认识我?”方世超单手抄在口袋里,身上透着卓尔不凡的上流气息。
他端量着赵子川,不屑道,“认识我,就该知道我的脾气, 而且,像萧然女士这样的人间瑰丽,也不是你能接近的。”
“萧然,下礼拜华仔演唱会,我弄到了两张前排……”
方世超,家世斐然。
他,正是害死赵子川上一世的元凶之一!
方世超全然无视了赵子川,像苍蝇一样,无比热切的围在萧然身边,赤果献殷勤。“萧然,我是真心的。”
“你也配说真心?”赵子川冷笑讽刺。
仇恨、没有蒙蔽赵子川的心,他大脑飞速运转,宣泄似的指控道,“你表里不一,人面兽心,吃着人间饭菜,却干着猪狗不如的勾当。”
当着女神的面,让人狠骂,方世超如何不怒,“你忒么再说……”
“唉,别恼!”赵子川倏然抬起手,脸上泛笑。
眼下,赵子川一无所有,遭受一点点麻烦都可能万劫不复。
何况,面对方世超这样的小人。
所以,赵子川滴水不漏的补充道,“这不是骂你,而是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了你的秉性,方世超,你将血光之灾。”
说着,赵子川瞄了一眼萧然。
他要借‘算命’,让萧然相信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
方世超闻声嗤笑,“血光之灾?呵。”
篾笑声中,方世超摩拳擦掌的走向赵子川。
他声音冷邪道,“整个丰城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赵子川怡然不惧,胸有成竹道,“财帛宫失利,眉宇之间见困顿,最近是不是逢赌必输,而且动了不该动的钱!”
一句话,犹如惊雷。
方世超第一反应,就是回身看萧然,“这种事,你也跟他说了。”
萧然缓缓摇头,看向赵子川的眼神也多了些异样。
动用公款这种事,堪称绝密!
方世超绝不会自己说出去。
难道,他真是算命的?
萧然心中有疑。
她想到‘父亲飞机’这些事,目光审视的盯着赵子川,“这位先生,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先管管我!”方世超上道了,面色十分焦急。
这厮打断萧然,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姿态,恭顺道,“连这事都能算出来,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你能不能改运,我最近太倒霉了。”
“哦,对对对!”
说着,方世超就拿出了钱包,扯住十来张百元大钞,递向赵子川,“卦钱,大师,您收下。”
赵子川心里乐不可支,却端起了架子。
他话里掖着上一世的仇恨,目光里透着戏谑,“改运,容易啊。”
“先道歉,然后滚蛋。”
这种话,谁能受得了。
方世超火气到了嗓子眼,却咽了回去。
动用公款这事,天知地知,让人算出来了,可见赵子川的本事。
高人,不能得罪。
方世超心里盘算着,随之,露出了虚假的笑,“大师,刚才是我瞎眼,我现在就滚。”
见这厮跑远了,赵子川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诚挚的盯着萧然,“吃个饭,喝个茶,三五小时就能见分晓,就算我是诓你骗你,你也没损失,可‘飞机’的事要是真的……”
萧然仍是心有怀疑,可听了这一番话,便顺了赵子川的意思,“行,可我提醒你一句,要是骗局,方世超可饶不了你。”
“我也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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